东海龙族大公主烛凝终于得偿所愿,追到了人间的恋人,于一月前举行了盛大的婚约。
可成婚前一日,新郎聂邑突然提出一个想法,他要求大公主把自己的内丹让给自己病重的表妹。否则,他宁愿被人谩骂,也不会迎娶她进门。
“停停停,”章鱼精制止住正在兴头上的姨母,不可置信地询问,“所以她给了?”
“给了。”
章鱼精诧异地看了一眼谭言,对方双手捧着凸起的肚子,冲她微微一笑,冷静地提醒,“毫无法力的凡人。”
“哦,是了,姨母,你继续说。”
“都这么大了,还是耐不住性子。”
姨母好笑地轻拍她一下,才接着讲述这个如同穷酸秀才写出的虐恋故事。
说到底,那表妹只是个身患奇病、毫无修炼根基的普通凡人,就算得了龙族大公主的内丹,也无福消受。
因而,成婚那一日,那表妹当着诸位宾客的面吐血身亡。
自此以后,新婚佳偶变怨侣,聂邑对着大公主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章鱼精忍不住再次打断,“姨母,我小时候曾与大公主见过几面,我清楚地记得,她性子直爽,不是会吃亏的性格。所以我想不通,那男人到底是貌比潘安、才比八斗,还是救了她的命啊?”
姨母叹了一口气,连头上的珊瑚样朱钗也跟着晃了晃,“你这话,可有一句说对了。”
原来,大公主十年前去人间历劫的时候,化作一普通凡人。
烛凝长到十岁时,生了一场重病,她的生父生母嫌她是累赘,便将她丢弃。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痴傻小儿在街头流浪,又能有什么好结局。
这日,她正在街上被人欺负时,十三岁的聂邑恰好路过,将她救下,知道她也和自己一样没有家后,便将她带回了家抚养,这一养就是六年。
及笄后的大公主,美貌一日更甚一日。
可惜,她虽貌美却无力自保,因而,不少好色之徒都打上了她的主意。
就算她躲在家中不出,他们也会不停骚扰,更有甚者,还会有人攀墙而入。
而家里唯一能保护她的聂邑却忙得不可开交,他一边要为两人赚取柴米油盐的银两,一边还要供养自己读书,所以他白天在外做账房先生,夜晚回来还得替人抄书,时常无暇他顾。
大公主下凡历劫,是因为她自小神魂不稳,让她变成痴儿,也是想补全她的心窍。
话虽如此,但看见自己女儿如此受苦,东海龙王仍旧是心疼地不得了,可他也不能介入其中,打乱她的因果。
思来想去,他化作一老人,在聂邑的必经之路等着。
聂邑心善,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倒在路边无人理会,便搀扶着将他送去了医馆,等对方苏醒后才起身准备离开,老人感念他的救命之恩,给了他五百两作为报酬。
龙王仔细打听过了,这钱足够他准备科考以及两人生活。
果然,有了这笔钱后,他辞去了账房的活计,专心在家备考,外人心有顾忌,便鲜少来家里骚扰烛凝。
日子本该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就连龙王观察数日后,也放下心回去处理政务。
可有一天,聂邑意外得知自己的远房表妹因家中出事被卖到了烟花之地。
说实话,他们两家是故交,两人小时候还定了姻亲,只可惜他家中途败落,对方设计退了亲,这才断了来往。
聂邑去打听过,赎人出青楼正好要五百两。
他还在踌躇之时,又传来了老鸨晚上让她接客的消息。
他不再犹豫,收拾了家里的银两,去将她赎了出来,消了贱籍,带回家中。
那表妹还以为他变成了富商,心中本还喜不自胜,等到了家里才知道他依旧穷困潦倒。她失望了两日后,便开始筹划后续之事。
她模样好,现在又成了平头良民,不说其他,只要能找到机会,不要说富商之妻,就是当个官夫人也未尝不可。
既然打定主意,那首要之事便是装扮自己。
可她家被抄,她要是有钱,也不至于沦落到青楼中。筹划两日后,她把主意打到了聂邑身上,反正这家里只有一个痴傻的姑娘,她自觉可以做主。
谁知,这烛凝虽然痴傻,但能感受到她心怀歹意,死命守着聂邑的书房,不让她进去。
表妹脸色难看,等聂邑晚上回来后,不经意展示了自己胳膊上的伤痕,委屈地说,“表哥,你也别生气,我知道,傻丫也不是故意的。”
家中还未出事前,她常用这一招挑拨离间。
她以为,他会和父亲一样,对自己心软偏爱。
但事实是,聂邑一看到这些伤痕,确实联想到了烛凝之前无缘无故与别家小孩子起冲突的事。不过,他和烛凝相依相伴六年,自然不会因为一言半语就听信她的话。
他叫来了烛凝,温声询问她情况。
“她想,想去你书房翻东西,哥哥你说过,不要让外人进那里。”
看着她孩童般的作态,聂邑又心疼又欣慰。
他良善却不愚笨,自然察觉到这表妹别有图谋,当即就警告她,“我视傻丫为自己的亲妹妹,你若不能和她和睦相处,便离开这里吧。”
“你!”表妹觉得难堪,当即就想愤而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她眼珠一转,又有了新想法。她转身下跪,动作行云流水,“我知错了,表哥,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一定会与妹妹和睦相处的。”
聂邑吓了一跳,也不好再逼迫他。
幸而,她说到做到,不仅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将傻丫的生活照顾得妥帖至极。
慢慢地,聂邑也放下了心。
后来,他终于在乡试前攒够了银两,嘱咐表妹照顾傻丫后,启程去参加考试。
表妹见机会来了,便以上香祈福为借口,带傻丫去了郊外的白云观,接着,她哄骗她去崖边摘花,趁机将对方推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