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望着她那双纯净明亮的双眼，仿佛要透过眼睛看穿她的灵魂，唇角往上扬起一个弧度，神情欣慰。
“宝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果我们没有这么大能力，积极向上地活着，履行自己的法定义务，不危害社会，也是一种贡献。”
“任何行业都有存在的意义，你成为某个行业中的一员，定期纳税，也是为社会做贡献。”
“你可以对我要求高一些。”她说。
“宝贝儿，我对你没要求。”
“我希望你可以为我制定一条成长路径或计划。”
“嗯……”他沉吟片刻，“你现在先好好探索你的兴趣在哪儿？”
“比如你热爱绘画，热爱骑马，我为你请老师，要不要发展成专业人士？你考虑清楚，其他交给我，好吗？”
她点了点头，直勾勾地望着她，“这些能为社会做出更大贡献吗？”
“你的画作会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挣了钱，你可以去帮助其他人，像这次我生病，你帮助了很多重症患者家庭。”
“如果你现在喜欢骑马或者其他运动，万一成了运动员，退而可以教人强身健体，进而为国争光。”
“哦。”她应了一声，脑海中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朦胧的规划和目标，不再像之前迷迷糊糊。
她抱紧了他的脖子，说：“你要监督我。”
“我们互相监督。”
到了餐厅，魏川凛和梅元瑾十指紧扣下了车。
外人面前的魏川凛，和她面前的魏川凛有些不一样。
外人面前，他会安静些，不怎么说话，都是别人说，他听。即便开口说话了，腔调是漫不经心的，带着浓浓的疏离感。
而在她面前，他有说不完的话，腔调很多变，温柔的、撒娇的、缠绵的、宠溺的、亲昵的……总之，没有任何疏离感。当然，他会耐心听她说。
高管们在汇报工作，梅元瑾听不懂，插不进话题，安安静静地吃饭。
魏川凛听高管汇报，没有跟她说话，只跟高管们交流，但明显分了心在她身上，否则也不会时不时给她剥虾、剥蟹、添菜、盛汤，续甜饮。
总之，他没有让她受到半点冷待。
“你不用照顾我了。”她说。他还有一只手打着石膏呢。
“我喜欢照顾你，别剥夺我照顾你的机会。”
梅元瑾：……
她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知道魏川凛很特别，自己很幸运，世间难得一见的男人让她碰上了，心动飘飘然在所难免。
她活了将近二十年，没见过在饭桌上照顾女人的男人，直到认识了魏川凛……他对待她的方式，是她做白日梦都不敢随便梦的。
饭局进行到尾声，服务员上了一盘粑粑柑，“各位老板，这是我们老板的助农项目，耙耙柑特别甜，请各位尝一尝。”
魏川凛说了句“谢谢”，拿起个头最大的，剥开，细细地去掉白络，把第一瓣递到她嘴边，“试试甜不甜？”
饱满果粒在口腔中爆开，香甜的汁水四溢，浓烈的甜味迅速霸占味蕾。
“甜。”她说，“你也尝尝。”
他这才尝了一瓣，“确实甜。”
“问服务员能不能买？我们买些回去，给爸爸妈妈还有书妍他们尝一尝。”
餐厅老板开的价格不贵，果子质量很好，魏川凛一口气买了三十几箱，以梅元瑾的名义分给了亲友们。
晚上九点，魏川凛和梅元瑾乘动车回海州。
“累不累？”他摸了摸她的头，“靠着我睡会儿？”
“不累。”她拆了一包盐津桃干，拿一片塞进他嘴里，“我现在每隔几天才能见你一面，见面时间用来睡觉有点浪费。”
宠溺低缓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心里很得意：她真的好爱我！
“我写完作业了。我们可以一起看书，或者看电影看记录片，总之不是睡觉。”
“我们看看国外的脱口秀吧，你天天学习看书，我们放松一下。”
和她一起观看，他下意识选择了女性单口喜剧演员的节目。
可惜国内太敢说的女性单口演员被喷成了筛子，选择并不多。
最后，他选了国外的脱口秀，主要议题都是关于女性成长，观点足够一针见血又不失幽默感。
节目都带字幕，梅元瑾看着台上金发碧眼的演员，那些大胆且真实的言论像一颗颗投入水面的石子，让他的心里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到了海州，上了回家的车。脱口秀上犀利的观点言论，仍旧回响在她脑海中。以前的很多疑惑，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
“这个脱口秀，你推荐给花老师，我很喜欢。就像跟你聊天，在我的脑海里投下了一枚炸弹，把我以前那些旧的观念都炸碎了。”
他挑了挑眉，惊讶于她的聪颖、敏感与质疑的胆量。
观点和认知是很私人很主观的东西，足够敏感才能引起共鸣。
引起共鸣，有了新发现，有了质疑，才想着要改变。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这些能力。有些人也看到这些观点，可没有质疑精神，那些观点自然就无法影响他们
“嗯？比如呢？什么观点？”他揽着她的腰，与她紧紧挨着。
“心智强壮有什么用？有个人要强暴我，我要算数学给他看吗？只有身体的力量才能用来自我防卫。”
“嗯，这句话怎么了？”
“我非常赞同。”她回想起从前的遭遇，抿了抿唇，小心谨慎地看着他，想在心里下了很大决定，才开口：“我跟你分享一件秘密，你别觉得我……脏。”
“不会。”他大概猜到她会说什么，更用力的拥着她，温柔地眼神中夹杂着心疼。
“人人当我是傻子，但也有些臭男人会对我有非分之想。有一次，我晚上被二婶赶出来了，就去找奶奶。我到半路，突然蹿出来个男人把我拖进一间废弃老房子里，他力气很大，他摸我的胸脯，我吓死了。用了很大力气踢他、打他、咬他，把他打趴下，他才没机会脱我裤子。”
“我当时要是力气小点，那我肯定逃不了了。”
“宝宝你是受害者，你不脏，你没有任何错，错的是施暴者。你受到任何伤害，都可以正大光明讲出来，维护自己的权益，不丢人。”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鼻尖和软唇，严肃道，“所有指责受害者的，都叫受害者有罪论。碰上这样的人，不用顾及面子，给我往死里骂。”
她不敢把这段经历告诉别人，就是怕被别人骂不知检点、风骚之类的。
魏川凛这番话消除了她的顾虑，她抱紧了他，心里很感动：你看，正常人不会在你受伤害时，指责你、骂你，只会同情你的遭遇、鼓励你保护自己。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吗？”他问，心里都想好了报复计划。
她摇了摇头，“天太黑了，我看不清。”
复仇计划不能实行，他很是遗憾，眼神都变了，心疼地轻抚着她的脸蛋。
“传统的教育中，希望女孩要文静、要优雅、要娇柔、要有女孩样、不要太强壮，网络上流行白瘦幼……”她说。
他说：“嗯，男人们确实喜欢这样的，因为好控制。”
“可真正遇到危险，就跟个小鸡仔一样，连自己都救不了。”
他低头亲吻着她的脸颊，“你说得很对。宝贝儿，保护自己是必修课。即便有人保护你，你也不能丢失自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