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一片静默，下人们互相低下了头，耳朵却竖着听着这些话。
看着那对方一张老态的脸上此刻一脸严肃，那一双眼睛里全是疑惑逼问。
老夫人开口道：“你这话说的，雁秋那孩子说了是福薄，这恶疾向来是来的快，也没个预兆什么的。”
“老身也感到万分心痛。”老夫人说着，拿起手中的帕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那样子看得建子爵老夫人咧了咧嘴，她这才觉得这眼前的就是一个老泼皮。
这么些年来若不是这么个老东西从中几次三番的阻拦，那么她这女儿成为正室怎么会那么难。
现下到死了都死得不明不白的，还有人睁眼说瞎话。
“你……你……”建子爵老夫人抬手指着对方片刻，终究放下了手看向了一旁的苏青霞道：“青霞，祖母再问你一遍，你姨娘究竟是怎么没的？”
闻言的苏青霞瑟缩了一下肩膀，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眼，神情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家外祖母。
又转头看了一脸严肃的自家祖母，须臾，低下头道：“回……回外祖母的话，姨娘……姨娘是……是……染了恶疾没的。”
一句话说的疙疙瘩瘩的，说完苏青霞就哭了，而老夫人也是看着这个庶女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还不算蠢，总是知道自己是个候府的人，老夫人淡淡的目光定格在了一脸怒气的建子爵老夫人身上。
慢条斯理的开口道：“看吧，确实是这样的。”
建子爵老夫人看着这一脸哭哭啼啼的少女，和眼前碍眼的候老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转身一甩袖子，怒喊一声：“去叫上老爷，回府。”
说完一行建子爵府的下人互相对视一眼，连忙急匆匆的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老夫人。
而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走了，老夫人的目光停在了这一对看起来尤为憔悴的兄妹身上。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淳哥儿是个懂事的孩子，霞儿也是，你们好好给你姨娘尽点孝心。”
“当个听话乖巧的孩子，候府永远是你们的后盾。”说完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揉了揉眉心，转身走了。
而这边的马车上，此刻的建子爵老夫人一团怒火像掐在了喉咙里燃烧着，堵的她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眼看着上了马车的建子爵，这建子爵老夫人的一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处。
“儿啊，你不知道你妹妹根本就不是染了恶疾死的。”建子爵老夫人怒道。
……………
这边的老夫人一路回到了福星院，此刻的苏婉辞刚放下手里的茶杯，就看到了回来的祖母。
连忙站起身道：“祖母，怎么样？”
老夫人走上前，笑道：“你祖母我出手，那能有事吗？”
“那老太太被气的回去了。”一旁的桂嬷嬷接话道。
闻言的苏婉辞连忙过去扶住老太太的手，开口道：“祖母就是厉害，阿辞佩服。”
“你这丫头，这几日心情也不好吧，瞧瞧你这眼底的黑眼圈，怕是昨晚没睡好？”老夫人心疼的拉着苏婉辞的手，开口道。
言语间的疼爱听得苏婉辞心口一暖，她确实昨晚没睡好，大仇得报反而不是那种杀掉仇人的快感，她以往在江湖上时都没那么心慈手软，悲天悯人的。
怎么一回到候府待了这半年多就成了这个样子，昨晚她梦见了自己的母亲。
那个她素未谋面的女人长着和她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站在那悬崖边上一直叫她：“阿辞，娘的阿辞。”
就这样一个梦，一个晚上反反复复做了四五遍。
看着沉默不语的孙女，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丝竹，带小姐回院子去休息。”
候在一旁的丝竹点了点头，一主一仆走在回听雨小筑的路上，丝竹不禁开口道：“小姐怎么了？”
苏婉辞揉了揉眉心道：“丝竹，你说我是不是在候府待久了怎么变得如此悲悯，竟然同情一个杀人凶手。”
闻言的丝竹垂下了头，她知道自家小姐说的是同情大小姐，可能是自家小姐自幼没了母亲的缘故，所以才会觉得这般难受。
“小姐，你不用同情，大小姐虽说是你姐姐，可是你看看她们母女往日里做的事情。”丝竹开口道。
闻言的苏婉辞笑了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道：“也是，倒是我想岔了。”
“这过几日应该也要下雪了。”苏婉辞淡淡开口道。
听到这话的丝竹眼眸亮了亮，欣喜的开口道：“真的啊小姐？还有多久啊？”
苏婉辞看着一脸开心的丫鬟，笑了笑，开口道：“最多也就四五日吧。”
“那好啊，下雪了，奴婢就可以叫上玉竹还有清霜一起去采清晨树枝上的雪，拿回来化成雪水泡茶最好喝了。”丝竹开口道，心里细细盘算着。
接着道：“奴婢一定多采一些，老主子也喜欢喝茶，每年冬日的雪以前在时，老主子都说玉竹泡的茶最好喝了。”
“还有还有，这下雪了，到时候梅花也开了，那梅花上的雪泡茶更好喝，奴婢还可以去采梅花回来做好些吃食呢。”丝竹越想越开心道。
看着听见下雪就如此高兴的丫头，苏婉辞不禁笑了，开口道：“你怎的如此高兴？”
闻言的丝竹嘴角收起了笑意，开口道：“往年的冬天小姐没在，奴婢和玉竹弄了也没有人吃。”
“今年不一样了，小姐回来了，奴婢就可以做给小姐你吃了。”说着这话的丝竹笑得没心没肺的，看得苏婉辞轻轻拍了这丫头的额头。
过完这个年她也要出去了，这次的血莲珠苏婉辞没打算带上这两个丫鬟，所以听着这丫鬟这么说，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泥巴一样有些难受。
这丫头终究是被自己困在这候府困久了，唉……
主仆二人一路回了听雨小筑，一直候着的玉竹见状连忙上来道：“小姐，奴婢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藕粉莲子粥，这会儿还在厨房热乎着呢，小姐你先进屋去，奴婢马上给你端来。”
说完一转身溜进了小厨房，苏婉辞见状，笑了笑，走到了屋里掀开门帘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