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强一边开着车，一边看着车外漆黑的夜空，一边想着小美刚刚告诉他的红门的往事。
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已经把他牢牢地抓住，而他却无力反抗，也许这就是对命运的无奈吧。
他突然想起了小马哥，这家伙刚才一直都沉默着，很不符合他的风格。
“小马哥，怎么，你在想心事吗？” 何强说道。
“嗯嗯，有点吧，一些很久以来从没有想起来过的旧事。” 小马哥答道。
“你们神仙，” 何强想了想说，“你们精魂也会有放不下的事情吗？这好像和你一直以来洒脱不羁了无牵绊的人设，不，神设，不搭啊？！”
“那就是世人对神仙佛道鬼怪所有超自然生命形式的误解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是超出认知水平之外太多的存在。”
“神佛也有神佛的牵挂，感情，心愿，悔恨，甚至愤怒，等等，人所能感知的和不能感知的情绪，在神佛那里，几乎都是乘以千倍万倍的放大。”
“只不过这种情绪，不论多么的强烈多么的深入沉，都是可控的。这其实才是本质上有别于人的情绪的地方。人类会陷于自己的情绪而无法自拔。神佛也不会，他们反而可以利用这种情绪来影响来感化来诱惑人。”
“这种力量和法力不同，但是却更加强大。人类的法师可以拥有相当高的法力，神佛鬼怪也未必能敌，不过在这种力量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人类的语言没有一个特别合适的名字来称呼这种力量，我们暂且称之为，愿力。”
何强是越听越糊涂，简直快要睡过去了。他想这简直比大学课堂还催眠呐！
“我这开车呢，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这么困呢？”
“你能不能说点相关的，小美说的红门的故事，怎么让你陷入到你的情绪中了？难不成你也在里面？”
小马哥静静地想了一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地说道，“是的。”
“曾叔遭袭的那晚，我也在那里。”
“我亲眼看着小美的父亲被杀，死在那些天主教法师的手里，但是却无能为力。”
“她父亲的死，和我有莫大的关系，而她的母亲，却迁怒于曾叔。”
“之前我看到小美，莫名其妙地被吸引，我还觉得很奇怪，因为好多年我都从来不曾心动过。”
“后来我才意识到，其实是因为她很像她的母亲，燕如。她们不仅仅是长得很像，是整个人，气质性格甚至灵魂都很像。”
“我本来想要让她一生一世幸福的，即使她不能和我在一起。可惜我的愿力不够，保不了她。我有时候想，甚至可能正是我的愿力，才害了她！”
“等等！” 何强惊讶地嘴巴张开老大， “你，和小美的妈妈？怎么可能呢？”
“确切的说，是我在曾叔的身体里，和小美的妈妈。。。这个关系的确比较复杂。” 小马哥似乎有点恢复了。
“你和曾叔？！”
“就像我和你一样。”
小马哥坏笑了起来，“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害不害怕？”
他的笑声里也含着一丝苦涩，只是震惊至极的何强没有心情去察觉了。
何强很久没有说话，他试着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但是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很难接受，因为这几乎完全改变了他目前为止对小马哥的所有认识！
他们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原本差不多就是生死相托的信任，已经很难再恢复了。
虽然以前他就知道小马哥肯定隐藏着很多秘密，很多黑暗的见不得人的经历，不过他还是没有料想到，原来小马哥和曾叔，和小美的父母，以及不知道还有什么人，都有剪不断的联系！
天知道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他，现在他还无从知道，但却如此确信，他一步一步地掉入一个不知道被谁早已经设好的局。
他其实不能算是吃惊，现在可能已经没有什么消息能让他再吃惊了，自从他知道小马哥真的存在，自从他知道一个眼神可以让人催眠，自从他知道一幅画可以让整座楼都陷入幻境中。
但是还是有太多讲不通的地方，小马哥和曾叔怎么搞在一起，为何又会有天主教的人来袭击曾叔，曾叔从此足不出户，小马哥从此东躲西藏。而让他最奇怪的是，为何小马哥要现在告诉他，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他忍不住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告诉我？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没有任何的怀疑，你和曾叔，你和小美，我虽然知道你肯定有秘密，但也绝不会想到这上面去。”
“我其实也不确定，有些时候可能就是偶然的心血来潮，也或许是我也理解不了的因果。”
“也许是我看到每一次的历史都是如此的相似，而我实在不想让它重复下去。”
“也许是我彻底厌倦了东躲西藏的日子，也许我应该去直接面对。”
“也许如果你对过去足够了解，那么你对未来也会更有把握。”
“也许是因为即使我不告诉你，你也很快就会知道，小美的出现，让我不可能再继续瞒你。”
“这其中的原因，我们都不知道，也许将来有一天吧。希望不要很远。”
小马哥说过之后就不再作声。何强也默默地想着心事。
也许，他们应该就此分别。毕竟要打破历史的怪圈，不让它循环往复的话，可能从一开始就应该有所不同，只不过，那结尾怎样，在开始是看不出来的。
车子在曼哈顿的中国城停住，何强叫醒睡得懵懵懂懂的小美，半扶半扯地带着她来到她之前给他的地址。这里离曾叔的住处只有几个房子的距离。
进到房子里面，开了灯，发现里面的家具装潢布局风格，的确是有点二三十年前的样子，大概是半中半美，有点现代又有点土气的格调。
整个屋子倒是收拾的很干净，一尘不染，一定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客厅墙上的正中，还挂着一幅全家福，应该是小美一家三口。何强仔细看了看，真是觉得小美和她母亲年轻时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可惜小美还是没有完全醒来，半闭着眼睛，她直接就走向卧室。何强几乎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是梦游的感觉了。
她一边走一边还指着沙发，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何强知道，今晚上他就只能睡在沙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