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芳这凄苦的话语一出，屋子里的空气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叶货郎家里给儿子养了个童养媳的事，这镇上的百姓都是知道的。
只是，当初，大家猜这童养媳十有八九是给那木讷沉闷不好说媳妇的叶大华准备的。没曾想，前段时间，居然传出了叶家童养媳怀了打小机智聪明一看就不愁媳妇儿的叶小明的骨肉，大家伙震惊归震惊，但，还是备着红糖鸡蛋，等着孩子落地的时候去送礼。
哪知道，此刻，竟然在医馆见着了叶家母子二人逼着童养媳堕胎的好戏。
现在，听见元芳这样问，众人都看向了那俊脸惨白的翩翩少年。
被众人注视着，叶小明的心中对元芳生出了怨念，心中那些早就淡下去的旖旎心思顿时更是烟消云散。
他倒是想直接开口说“都不要了”，可是，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定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
到那时，那云家小姐再是养女，云家也怕是不同意这门婚事。
思及此处，他一脸痛苦地看着元芳，期期艾艾地说道：“芳妹，并非我不愿你生下我们的孩子，实则是你初潮刚来没多久，身子骨还没长开，现在生产，只怕是对母体不利，我这心里担心的可都是你的身体，怎地到了你的嘴里，我倒成了那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说完之后，叶小明一脸受伤愤恨地扭过头，似是被元芳的话语伤着了一般，不愿再看对方一眼。
一旁的叶婆子也双手贴额，一脸懊悔痛心地大呼着：“你个小贱人，你明哥哥一心为你好，到你嘴里竟成了那起子坏人？”
“就连我这个从小将你抚养长大的老婆子，也成了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十三岁就生孩子，说出去好听？”
“你不要脸，我们叶家还要脸呢！”
……
本来因为元芳的话，医馆里的人看向叶家母子二人的眼神有些不善。
可是，现在，听见这二人的话之后，又对着元芳指指点点起来：
“天啦，才十三岁就怀孕，着实有点小吧。”
“这个年纪结婚倒是正常的，但是，生孩子怕是有些费力哦！”
“呵呵，现在觉得怀孕生孩子费劲，那勾引男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自己才十三？”不光嘴上说，那些人看向元芳的眼神里还夹杂着不屑。
敏锐地感受到这些厌恶的眼神，元芳心中冷笑：果真，不管任何时候，只要牵扯到男女问题，这有错的就一定都是女生自己。
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凄凄惨惨戚戚的小可怜模样，伤心欲绝地看向叶婆子，语气哽咽地问道：“娘，您真的有把我当作亲女儿来抚养吗？”
被元芳这样一问，叶婆子有些拿捏不住对方想要些什么，但是，这些年，对外，她都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善待童养媳的好形象，更是经常提及自己将这丫头当亲生女儿来养的。
思及这些，扭扭捏捏地点了点头，冷哼一声：“那是当然，不然，你还能够长大？”
听了叶婆子的这句回答，元芳哭得梨花带雨，悲伤地问着：“娘，既然您把我当作亲生女儿，既然您和明哥都知道女子初潮有孕对身体有害，那您怎么还让明哥欺负于我？”
“当时，我叫得那么凄惨，那么害怕，您就住在隔壁，隔着一堵墙，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听见？”
“娘，我要真是你的亲生女儿，您舍得我十三岁就失了身，有了孕？”
说完之后，元芳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身旁哄自己的妇女怀中。她心中明白，就算是自己开口说是那叶小明勾搭哄骗自己的，这些人也会议论自己小小年纪不守妇道。
但是，提到叶婆子就不一样了，落到别人的眼里，就成了这母子二人联合起来欺负一个没有依靠的孤女。
瘦瘦弱弱单薄的女娃子哭得屋子里的人心早就化了，看向叶家母子二人的眼神都不善了起来：这女娃子打小就是在叶家长大的，那叶婆子要是有心，也不至于让她受这番苦。
被那么多双眼睛看了过来，叶婆子饶是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来什么，更别提其身后脸皮薄的叶小明早就燥红了一张脸，口中喃喃自语着：她没叫，她没叫。
是的，当初他哄着原身睡觉觉的时候，原身虽然害怕忐忑，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一副死鱼样，就好似他们在做的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那般。
也正是这样，当他遇见会娇哼的云玉莹时，方才意识到：原来，那事这么舒服？
可是，现在，无人愿意听他的解释，更别提他说得这般小声。
青着一张脸的叶婆子瞪了一眼元芳，不满地说道：“你们两个小年轻你情我愿的事情，我能够说上什么？再说了，从小，你不是就喜欢和你明哥哥单独待在一起吗？”瘪了瘪嘴，叶婆子扮出委屈的模样，说道：“我哪里知道，你们这么心急，小小年纪，就做出这种事！”
说是不知道，可是，看向元芳时那嫌弃的眼神，就像是在控诉后者的浪荡。
“不过，事已至此，怪谁都没用，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你。”
眼珠子一转，叶婆子想到了新的说辞：“既没教会你恪守妇道，又没教会你尊重他人，害得你揣着身子，还在人家屋子里哭哭啼啼的。”
当下，有个不成文的风俗，外人在自家屋子里掉眼泪是会招来霉运的。
特别是怀有身孕的妇女。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那安慰着元芳的妇女已经悄然起身，周围人看元芳的眼神很是不善。
见状，叶婆子很是满意，心中嘀咕着：小丫头片子，不是很会说吗？等老娘把你带出去，还不得弄死你！
可惜，她没想到，元芳等的就是她这一句。
只见少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歉意地冲着医馆的主人笑了一下，对着叶婆子道：“娘，我倒是想回去的，可是，我刚才不是动了胎气嘛，就来大夫这里讨了碗药喝，正愁没银子付呢，你和明哥就来了。”
？？“什么？银子”
听见元芳的话，叶家母子二人是一脸懵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