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叫她嬷嬷，实际上她的年纪与瑞王妃也差不多大，只不过海嬷嬷贯是操了不少的心，再加上平日缺少保养，气色自然没有瑞王妃来的好，两人站在一起，便像是妈妈和女儿。
“王妃气也便罢了，如何要摔这云南白玉杯，如今太子监国，提倡清廉为官，节俭度日，若是这些东西从瑞王府丢出去，难免又被朝中那些文官司弹劾，即使朝中没有弹劾，被王爷知道了他前脚刚走，你后脚便摔杯子，也会让他觉得王妃在阳奉阴违，夫妻离心。”
“海嬷嬷！你不知道本王妃有多恨！”瑞王妃恶狠狠地说道，“这来历不明的女子顶着本王妃女儿的面试图勾引王爷，偏偏她对王爷还有用处，本王妃恨不得掐死她却又不能下手！你让本王妃如何消气！”
“那个小贱人烂命一条，早晚都会死的，如今王妃虽然不能要她的命，但却可以让她不好受。”海嬷嬷平心静气地说道。
瑞王妃神色微动，“海嬷嬷可有什么好办法为本王妃出出气？”
“王妃乃是大炎唯一的王爷正妃，皇上亲赐的一品诰命，身份尊贵，任谁都所不及，这些事情交给老奴我便是了，何必要知道其中细碎？王妃只要记得时刻揣摩好王爷的心，做出他想要你做的事，便足够了。”
在海嬷嬷眼里，瑞王妃乃是当今做了皇后，身份最贵重的人，何必为一个下人怄气？
她自会替她收拾对方。
瑞王妃听到海嬷嬷的话，情绪又好了不少，半晌，她才叹了口气，“多亏嬷嬷提醒，我刚刚是气糊涂了，”
瑞王妃与海嬷嬷对话，自称“我”，那可是极度信任才会如此叫唤。
海嬷嬷也习以为常了，只不过还是说道，“王妃聪慧，何需老奴提醒？进瑞王府的这些年，王妃已经做到了最好，老奴厚着脸皮庆幸还好当初跟着王妃嫁了过来，能亲眼看着王妃走向本该属于你的位置。”
瑞王妃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氤氲，“嬷嬷又何必如此夸我？这些年，若不是我懂得适当地装傻，王爷又怎么会对我保持着信任与热情？”
就比如刚刚，王爷已经提醒了那么明显了，瑞王妃在他说出玄清山与圣女山之时，她便反应过来了，她的琉璃也许就在圣女山！
然而，她怎么可以那么快地就将这件事说出来？
适当的藏拙，将光芒留给夫君，才是她该做的事！
你看，夫君在听到自己没有想通其中关键的时候，多开心啊！
虽然他没有笑，但是凭瑞王妃这些年对瑞王的了解，他当时确实是开心的。
瑞王妃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王爷总说我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天作之合，可是我想的却是，王爷确实了解我，而我大多时候，却都是看不穿王爷的。”
所以才会保持愚钝，偶然的聪慧用来画龙点睛，便够了。
这才是夫妻的相处之道。
瑞王妃聪明就聪明在，该装傻充愣的时候，一定不要表现自己的聪明。
“既然王妃都知道，那就更不用着急生气了，毕竟，琉璃郡主还在的，不是么？”海嬷嬷一边将地上的碎片收拾起来，一边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套一模一样的茶具放到了桌上，又沏了一壶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龙井，“这云南白玉杯在王妃出嫁的时候拿了四套，如今摔得只剩下最后一套。”
海嬷嬷这话便是在提醒王妃，以后绝对不能像今日这般冲动撒气了。
瑞王妃此时气消得差不多了，也冷静了下来，“刚刚院子里可有人听到什么？”
“王妃且安心，老奴见王爷出门，便将下人们都派去别的院子忙差使去了。”
还能有谁了解自家小姐呢？
人不会十全十美，只要有七情六欲，便会有漏洞。
刚刚王妃表现已经很好了！
瑞王妃松了口气，语气里不由多了些感激，“嬷嬷，还好我身边有你，不然，我还不知道这些年该如何过来！”
瑞王虽然表面喜女色，背后与她伉俪情深，只是他毕竟是王爷，这些年纳进府中的妾室也不在少数，其中有一些，颇与朝中大臣有些剪不断的联系。
对于这些妾室，瑞王妃即使心中妒嫉，却是万万不能过于为难对方的。
如果做得太过分，传到了瑞王的耳朵里，便会觉得她嫉妒过盛，甚至因为宅斗之争而影响他的大业……
理智回笼，瑞王妃沉思片刻，蹙眉说道，“嬷嬷，依你所见，这楚天明向王爷靠拢，此事可是妥帖？”
“王妃为何如此一问？若王妃有些疑问，刚刚为何不亲自问王爷呢？”
“我总觉得，楚天明无缘无故提醒府中的琉璃是假的，是别有用心。”瑞王妃有些担忧的道，只是这只是她的想法，却没有什么证据。
她心知自家王爷对楚天明有多势在必得，如今楚天明投诚，王爷正是欢喜之余，她若是给他泼冷水，岂不是太过把自己当回事了。
“王爷做事向来谨慎，料想楚天明也不敢和王爷作对，我担心的是琉璃的安危。”
“王妃且将心放到肚子里，楚大人既然带着诚意来的，若是带回的是琉璃郡主过得凄惨的消息，他又如何敢带？他既然敢提及此事，必定是确定琉璃郡主日子过得不错，至少，生命安全没有问题才是。”
“依嬷嬷的意思……这个楚天明应该是见过琉璃了？否则他光凭测算，就确定了琉璃在圣女山，是否太过离谱了些？”
“楚大人最近可有出京？”
海嬷嬷问道。
“未曾听说。”瑞王妃摇了摇头，眉头皱的死死的，“今日王爷早起上朝之时，我听王爷提过一嘴，说是楚天明自上次玄学盛会回来后，便再也没有出过京城。不过……最近楚家三公子出京了！而且巧的是，三公子所去之处，便是圣女山！”
“那个楚家三公子，别看只有两岁，老奴曾在路上偶然见过一次，可是个鬼精鬼灵的人儿，楚家在这个时候放他独自去圣女山，里面怕是有些文章。”
“本王妃也是如此所想！之前进宫面见皇后，听闻皇后对其赞赏有佳，后来寻了小太监，赏了个金锭子才探到了一丝消息，说是皇后娘娘之前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便是这楚三公子用黄符给治好了。”
“本王妃当初就当一个笑话听听，还暗自嘲弄皇上一国之母，竟还信这个，只是如今，却也不得不思考了。”
“此事倒不是困扰，三公子在楚府备受宠爱，出门在外多带几个黄符也是正常的，谁又没规定楚大人和小楚大人的黄符，不可以给三公子用。”海嬷嬷道，“楚三公子的黄符，大概率是楚家人给他的，至于为什么给，这个原因也不难猜想。”
“嬷嬷的意思是，楚家人是想为楚三公子造势，引天下人追捧楚三公子虽然年幼却‘道法高超’，是以为其将来的仕途铺路？”
“王妃聪慧，老奴不过随口一提，王妃却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瑞王妃沉思片刻，缓缓感慨一声，“楚家绝非善类，此次楚天明投诚，也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