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雨凝伸了个懒腰，刚才经历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一般，衣角的大洞提醒这自己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水雨凝探了探储物袋，还好，刚才取下的妖丹和蜥鲛兽的兽皮还在。
水雨凝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袍，又吃了几粒补充灵力和治疗伤口的灵药，推开了门。
院内是正在喝茶小憩的苍芷兰，今日很是奇怪，苍芷兰竟没有带着木琴同水雨凝对战。
水雨凝站在苍芷兰身边轻轻一揖，“师傅早！”
苍芷兰并未睁眼，却盈盈一笑。
“这妖丹可要收好啊！”苍芷兰笑着说，“这妖丹对修士来说虽然贵重，但是对妖兽来说的吸引力更大！”
“雨凝请师傅赐教！”看来刚才的林间杂记师傅苍芷兰都知道。
“这修士修炼与妖兽修炼虽然都是对五大元素的运用和修炼，可灵气却不完全相同，妖兽的灵气不能直接被修士运用，可妖兽却可以直接运用修士的灵力。所以，这门派中有不少修士收服高阶灵兽为自己所用，收服灵兽的同时，也与它签订契约。这契约就是妖兽不能伤害主人，主人也将自身灵力做饵饲养灵兽作为灵宠。而这妖丹对于妖兽来说是直接可以被吸收的灵力，故若是让妖兽发现比被人发现还可怕。”
“那这妖丹如何被外人探得？”水雨凝问。
“修士的话一般都是靠灵识，而妖兽一般靠嗅觉。这妖丹在储物袋中自然是很安全的，不过这妖丹取出之后是会散发出味道的，即使收进了储物袋中，空气中的残留也够妖兽发现了。”
“雨凝谨记师傅教诲！”
“雨凝，坐下，陪为师喝口茶。”苍芷兰邀请水雨凝，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
师徒二人就这样，坐在汀澜殿的院中，静静地看了一上午的浮云雾霭。
水雨凝一般不愿与人交心，更不愿随意吐露心声，她就是一个如此之人。
可她在苍芷兰面前，总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安全感。苍芷兰看透了水雨凝，却依旧包容，这种充分的信任感让水雨凝如沐春风。
有时候，师徒二人只是在汀澜殿内饮茶看书，一坐就是一天。
在有些人身边，时光就是流逝的格外快些。
“雨凝，你可知这冷芷琴原本不是我的琴，而是属于一个陨落的男修士？”苍芷兰目光还在云上，轻声说道。
水雨凝在竹林图还有其他细节处隐约猜到了，没想到师傅苍芷兰竟然主动提起。
“雨凝不知。”
“哦？这倒让为师有些意外。”苍芷兰挑了挑眉，“那男修曾经是为师未来的道侣……”
“没想到时移世易，缘分二字终究比想象中难……这男修名叫冷霜华，比我早入门几年，他是我的师兄。拜入师门之后，我进步飞快，他很快就被我超过了，同门的其他师兄师姐都觉得我孤高，没人愿意同我说话，只有他总是默默帮助我，筑基和结丹成功时，除了师傅只有他是真心祝福我的。”
“后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们二人都结丹了，我即将冲击元婴，正是关键时刻。他竟然自愿牺牲修炼时间帮我护法，在我面前从没有一个师兄的样子，但是总是在保护我……”苍芷兰眼中柔波闪动。
“再后来，我元婴之后从师傅那里独立出来开府建殿，他自愿出来帮忙，明明他还没冲击元婴，后来师傅也是熬不过他，最终答应了他修炼之余来汀澜殿给我打下手。”
“那段时间回忆起来就像这轻柔绵软的云朵一般，他帮我整理殿内一应事务，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陪他在幽簧馆练琴。我本一节剑修，哪会抚琴？他竟耐着性子教我，还传授我乐理知识。他本是听雨楼难得一见的琴修，师傅对他寄予厚望，但是他偏偏愿意整日教我抚琴。这琴修其实非常依赖天分，我这方面天分不如他，总是弹得不好，我当时学了一年的《广陵散》也弹得磕磕绊绊。”
“真可谓是：1竹下倾春酒，愁阴为我开。不知临水语，更得几回来。快活日子过得让我们以为这就是一世，没想到转眼我就迎来了他的身陨。”
“一个半步元婴的身子竟然还想保护我……”苍芷兰周身的灵气流速突然加快，水雨凝能明显感觉到一种窒息感，“真是个傻子……后来我轻易就手刃了仇人，只不过，再也见不到在竹林教我抚琴的那人了。”
苍芷兰释然一笑：“人总有局限，自他之后我决心不再动情，潜心修炼，若有一日我若遇到需要守护之人，希望自己能有一战之力，不落得像那呆子一样的下场。”
说完，苍芷兰淡眉微挑、多情的双眼眼中都是复杂的情愫。
突然远处细微响动，元婴后期的苍芷兰一个闪身就站在那人身后，只不过水雨凝在原地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苍芷兰的声音。
在听雨楼甚至修仙界都鲜有对手的苍芷兰，能被谁挟持？水雨凝赶快飞过去看看。
“了情住持？”水雨凝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只不过往日仙姿卓绝的了情师傅今日倒显得……有些狼狈！
了情师傅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水雨凝，算是回应了刚才的招呼，这了情明显想走，可师傅苍芷兰却用力地攥住了情的手腕，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你……”苍芷兰眼波翻飞、似乎里面已经掀起无数风暴，“你是他么？”
“这位长老，你怕是……认错人了。”了情师傅对苍芷兰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地柔软了许多。
“你为何如此面貌……难道当年，你就是想要离开我？”苍芷兰受伤的样子让人心生爱怜，强大如苍芷兰，此时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女子。
“本僧是受厉掌门之邀来此观摩明日的听雨楼新入门弟子考核，不知这位长老所言何事，还请这位长老莫要冲动。”
了情师傅的样子完全像是遇到陌生人一样，苍芷兰的手僵硬地逐渐松开。
“竟不是么……天地之下可真是无奇不有，也许是我没放下……”苍芷兰逐渐恢复成外人面前大长老孤高清冷的样子，见礼之后御剑离开了。
留下了水雨凝和了情师傅面面相觑。
注：1引自黄庭坚《竹下把酒》。
2 本章标题引自南朝乐府《西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