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魔？
魔尊的问题，让萧逸摸不着头脑。
魔就是邪恶呗，还能是什么？
魔修魔修，便是邪恶的修士。
夺人性命，坏人道法，嗜血嗜杀，肆意妄为。
反正身边所有人，一提起魔修，绝对没一句好话。
不过萧逸可不敢这么回答。
脚下所在地盘，名为炼天魔宗。
眼前之人，自称魔尊。
他已经掉进魔窟里了，哪里敢当人家的面，骂人家‘不是好人’。
就跟普通人进了土匪窝，进了山贼寨似的。
这时候骂土匪、骂山贼，简直是嫌命长。
这帮魔道修士，可是比山贼土匪恐怖无数倍。
萧逸沉默半晌，额头急的冒冷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哈哈哈~”魔尊仰天大笑，狭长的眼睛闪过精光，咄咄逼人的凝视萧逸。
“修道之人，总把道挂在嘴边。”
“何为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便是自然天地的规律。”
“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效法天道修行，天道却视吾等为草芥。一旦修为高深，更会降下雷罚毁灭。”
“吾辈修士，何必鸟它那贼老天。”
“你觉得呢？”
萧逸低头应道：“啊对对对。”
你厉害，说啥都对。
不然呢？
自己一个炼气1层，修道都没修明白呢，要跟这魔尊论道不成。
万一给人说急眼了，到了动手环节，还是自己吃亏。
说啥是啥吧。
不反驳，不辩论，不顶嘴。
魔尊继续说道：“修行乃逆天之举。既然违逆天道，何必又效法天道。”
“等到修行圆满，必定逆天。我心即是天心，我道即是天道。”
“与其修天道，不如修真我。”
“直面自己的欲望，夺天地生机造化，出离生死烦恼，得逍遥自在之我。”
“超脱生死，不受天道约束。对天地来说，这便是魔。”
“但魔有何错，只是求长生求真我罢了。”
“那些修道者，也为天地所不容，却以正道自居。道貌岸然，恶心至极。”
“反而我等修魔直面本心。它天道不容我，我便逆天。这天地不容我，我便改天换地！”
萧逸小声鼓着掌。
那魔尊目光灼灼，自己总得有回应。
至于对方说的话，虽然听着热血沸腾，但慕容娥多次提醒过：魔修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萧逸时刻谨记，这魔尊也是魔修，突然跟自己说这些，必定有其目的。
果不其然。
魔尊紧接着问道：“你，可愿入魔道？”
“我考虑考虑。”萧逸低声应道。
他鼓掌可不代表他赞同。
纯粹给面子罢了。
可若是让自己入魔道当魔修，一旦选择，可是没回头路的。
他可不想做一名人人喊打的魔修。
萧逸想拖一拖，可没过三秒钟，魔尊就逼着他表态。
“考虑的如何？”魔尊逼视道，“若你愿意入魔，我可收你为亲传弟子，成为这炼天魔宗圣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修行资源，本尊都能替你抢来。”
“我还没想好。”萧逸小心翼翼应道：“可否，再给我一些时间想清楚。”
“...也罢，强求不得。”魔尊叹息道，“去见你该见之人吧。”
萧逸身边的空间开始扭曲，就跟刚才来这一模一样。
刷的一下。
一眨眼，已经离开天柱雪山顶峰，转而出现在天柱脚下的一座小山上。
“这令牌拿着，足以让你在北俱洲横着走。”魔尊声音在耳畔响起。
脚下的雪地中，莫名出现一块手掌大的漆黑令牌。
非金非玉不知什么材质，正反两面都刻着‘魔’字。
神念探进去，能感应到一股邪异。具体有何作用，却是不知。
那魔尊也没教怎么用，甚至是不是法器都不清楚。
“多谢魔尊。”萧逸对着天柱雪峰的方向拜谢。
不过魔尊并没有回应。
萧逸收起令牌，扫了眼身周。
所处的地方是连绵雪山的其中一峰，入目所及，是大片的梅花林。
幽香阵阵，沁人心脾。
林子中央立着一栋木质阁楼。
魔尊所谓的‘该见之人’，想必就在屋里。
甚至极可能，就住着那位圣女。
不过也不一定，刚才就闹了乌龙，差点把魔尊给惹恼了。
萧逸穿过梅花林，来到阁楼门前：“晚辈萧逸，拜见前辈。”
不管房子里的人是不是圣女，甚至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修为肯定比他炼气1层要高。
自称晚辈，绝对不出差错。
片刻之后，木屋大门开启，显出一道靓丽的倩影。
月白色长袍贴合在玲珑身躯上，秀丽的脸庞透着清冷。
竟然是熟人。
萧逸张了张嘴，指着对方惊愕道：“慕容雪！”
当初慕容家族遭灭门大祸，慕容雪御剑突围，带着萧逸、慕容娥、慕容复一起逃出来。
结果逃到云梦泽时，被段家老祖追上。
飞剑损毁，众人失散。
然后就再没见过慕容雪。
萧逸想到什么，紧接着脱口而出道：“你就是圣女？”
慕容雪微微抿嘴，将萧逸让进屋内。
沏茶倒水十分客气，却没有曾经的拘谨，也不再喊萧逸前辈。
她现在是魔尊的亲传弟子，从魔尊口中知晓一些事情，明白萧逸并非前辈高人转世，岁数比自己还小不少。
回想曾经，天天喊萧逸‘前辈’的经历，不禁觉得好笑。
不过萧逸作为遁去的‘一’，虽然年纪小修为低，但确实不可思议，总能有独特的想法，总能拿出稀奇古怪的珍宝。
萧逸依旧一头雾水，询问慕容娥怎么回事。
慕容娥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
那天逃离慕容家驻地，在云梦泽被段家老祖追上，脚下飞剑被击毁后，她也受了重伤。
从昏迷中醒来，就已经出现在北俱洲的炼天魔宗，还被魔尊收为亲传弟子。
她问过魔尊为何救自己。
魔尊的回答也干脆，只因她与萧逸有羁绊。进而说起天元界量劫，以及萧逸是破劫之人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魔尊严令不许跟萧逸提起，所以她也只能瞒在心中不说。
只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
比如她被魔尊收为亲传弟子，成为这炼天魔宗的圣女。虽然只是个虚名，但也能调动一些人手。
于是她派遣一位外门弟子去东胜州，灭段家，为慕容家族报仇雪恨。
而那位接受任务的外门弟子，就是筑基期的厉无伤。
萧逸好奇道：“那你找我来，又是什么事？”
之前厉无伤提过，圣女特意吩咐，要把自己请过来。
他这一路提心吊胆的，从东胜州到北俱洲，奔波了小一个月。
就因为那句‘圣女有请’。
虽然驾驶飞舟的是厉无伤，但他天天坐船上，能活动的区域就那么点，也很累很无聊的。
合着圣女就是慕容雪，是慕容雪想见自己呗。
说起来，他跟慕容雪之间清白无比，更像是好友相处。
反倒是跟她姑姑慕容娥之间，之前总被取笑，结果一起经历追杀，该看看过，该摸摸过，就差那最后一步没得逞，倒真的是有一腿了。
要说那慕容娥非要见自己，倒是能理解。可慕容雪千里迢迢把自己逮来，图什么啊？
慕容雪突然双眼赤红，邪异的气息弥漫开来，疯狂而暴乱。
“我被魔尊逼着入魔，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