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实验基地的所有信息都储存在最底层的「记忆芯片」里，这枚芯片最少价值百亿信用点。”星儿顿了顿，发现散兵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即便如今通货膨胀，百亿信用点也称得上天价，甚至足以买下一个偏远贫瘠的星球。
他就一点不心动吗？
“你想要？”散兵只是这样问星儿，他自己对这破玩意儿没兴趣，如果星儿想要，拿来倒也无妨。
“我要毁了它。”
平淡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
拿她做出的研究数据，她毁掉不是合情合理吗？还有那些可能已经流出的数据和成果，她见一个毁一个！
散兵什么也没问，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走吧，我帮你。”
快点弄完快点回到上面，不然雷纳塔斯那家伙要骂街了。
“不是，你们就这么决定了？那可是百亿信用点啊！”阿彩看看星儿，又看看散兵，发现他俩认真的。
“你有异议？”星儿目光冷冷的看向阿彩，像是盯着一个死物。
可爱又怎么样？阻碍了她的就是敌人。
它又不叫散兵，在星儿这里没什么特别可言。
“没，没有！浮光大人的决定阿彩无条件遵循！”阿彩瞬间改口，毫无节操可言。
妈妈呀，浮光大人好可怕！
我怎么敢质疑浮光大人的？罪过罪过……
阿彩人性化的提起前蹄，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再一看，星儿收回了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站在散兵身边像是个乖巧的邻家小妹妹。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最底层安装着号称能抵抗SS级异能者的安保系统以及屏蔽装置，想拿到「记忆芯片」并不容易。”
同理，想毁掉也不容易。
走到通道尽头的直电梯前，星儿率先甩了三道雷刃在一旁的检测器上，而后才停下了脚步。
“打开电梯需要脸部识别加瞳孔扫描，识别错误就会启动抹杀模式。”
所以她先把检测器毁掉。
地下基地被入侵的消息或许已经传到了背后之人那里，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作为实验体，她对这个实验基地的了解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更别说那些人有意防备他们。
躯体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那些人注射的抑制剂药效在迅速衰减。
星儿抬手、握拳，准备暴力砸开电梯门，却被散兵一把拉住。
“我来。”他说。
星儿看了看他，听话的放下手，站在一旁。
散兵唤出断梦一心，长刀闪着锋芒劈下，轻松切出一扇门。
顶尖的防切割合金门？就这？
星儿突然觉得有点夸大其词。
阿彩率先走了进去，发现这里空间太小了，于是顺势变小了体型。
可爱的小独角兽让星儿进去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让我看看，最后一层，在这！”阿彩一蹄子按上了按钮。
电梯果然开始运行。
刚下降了大概不到一层楼的距离，变故突生。
“不好。”
电梯角落突然出现数个隐秘的接口，是激光发射器！
这些东西平时隐藏在电梯壁夹层内，只有在启动抹杀模式时才会显现。
看数量，激光会一瞬间布满整个电梯内空间，若是普通人，根本没有活路。
看样子破坏检测器也会触发机关。
他们困在了运行中的电梯，似乎无处可逃。
“我去，这些人类怎么搞这么多机关！”
一环接着一环，不给人一点活路。
可惜它阿彩不是人。
空间力量展开，脚下踩着的地板中央出现空间通道。
散兵眼疾手快一手抱起星儿，一手揪着阿彩，落到了电梯井里面。
御风腾天。
当他们的身影离开电梯内时，激光恰好射出，所幸反应过来了。
他们迅速下降着，上边的电梯也还在运行，要快点离开这才行。
“那里。”星儿指了指下面的那扇门，散兵加速下坠，顺势一脚踹烂了那扇门，带着星儿和阿彩破门而入。
几秒后，身后的电梯也随之降下。
最底层没有一点光亮，唯一的光源是电梯的内置灯光，透过被踹烂的门，仅仅照亮了门口这一块地方。
这里静的可怕。
“芯片在最里面的保险库里……外围，是放置实验体的地方。”
也是关着她的地方。
“这里好黑啊，为什么不开灯？”阿彩抱怨着，它顺着一旁的墙壁摸来摸去，很快找到了开关。
整个底层瞬间亮了起来。
星儿抬手挡在了眼前，骤然亮起的强光让她的眼睛很不适。
“你怎么样？”
耳边传来散兵担忧关切的话语。
“我没事。”
其实适应一下就好了，不过她很喜欢来自散兵的关心。
“啊——！”阿彩尖叫着。
地下空间矗立着一个个透明的玻璃器皿，里面装满了浅蓝色的液体，形态各异的实验体浸泡在其中。
它的叫声似乎无法吵醒它们。
“那些人提取变异生物的基因，转接到他们的同胞身上。”星儿总是下意识不把自己当做人类。
眼前皮肤上长出动物鳞片、毛发、羽毛的半兽化实验体就是这样出现的。
末法时代，人的恶意难以想象。
普通人想要强大的力量，异能者想要更强大的力量，人们的贪婪如同无底洞一般。
“这里还有很多曾经的异能者，被生生剥去晶核。”
有人坚信，异能是可以从别人那抢来的，不过目前还没有成功过。但这方面的研究从异能者出现起就从未停止过，只不过如今更加猖狂。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异能，老天爷一点都不公平。
“活……活的！”阿彩看到实验体起伏的胸膛，不敢想象好好的人类怎么会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啊——这个，这个不动了！”目光一不小心触及到一个没了声息的实验体。
看起来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长着细长的尾巴，裸露出的皮肤上长毛了灰黑色的绒毛，整个人浮在蓝色溶液里。
“扛不住本体的排异死了。”
这种很多，每天都有那么几个死掉的实验体。
“走吧，去找芯片。”
“大人，我们不救他们吗？他们好可怜啊。”阿彩有些不忍。
“我救不了他们。”语气淡漠的令人生寒。
“啊？为什么？”
“没有稳定剂，他们活不下去的。”
基因稳定剂，就是玻璃器皿里那些蓝色溶液。
甚至有，也不一定活得下去，在基因融合的进程中，每一步都凶险万分。
“怎么会？您可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不过救几个人类，那不是动动手的事吗？。”阿彩不明白。
“无所不能？”星儿轻轻念着这几个字，抬眸看向阿彩，勾起一个嘲讽意味的笑容。
她很少做这么情绪化的表情。
她还以为自己忘记怎么笑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所不能，如果你的大人真的无所不能，如果我就是她，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星儿指了指那群实验体。
“他们经历的，我都经历过，谁又来救救我呢？”
她的排异更加强烈，她的躯体不接受外来基因，融合不了一点。
更何况，这些外貌发生巨大变化的实验体，早已经和人类社会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了。
被救出去又怎么样？人类能接受他们吗？他们自己能接受自己吗？
星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是散兵。
暖意从他身上传来。
“抱歉。”他说。
“我不需要你道歉，你又没有对不起我。”
伤害她的又不是散兵。
散兵只是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内疚的情绪快要将他填满了。
如果早点找到她……
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