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向前迈了一步、两步……
她还是没有习惯。
她坐着的时间比一般患病的人都要长，那可是几十年甚至将近百年。
人因为意外事故患病等各种原因用不上双腿，再次站起来都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复健活动。
方素也只是让自己的双腿保持了外观上的完好无损罢了。
人灵活运用四肢还需要大脑的协调，还需要平衡感稳定性。
方素现在知道自己即将要跌倒也是开心的。
毕竟受伤对她来说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
只是她此刻裹在身上的床单也落了下来。
她挂着被烧毁仅剩几块的可怜部落，跌倒在了床单里。
陆子野先是捂脸。
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捂的是眼睛。
方素此刻竟然没有了暴露身体的羞耻。
没关系的，陆子野会替她羞耻。
“你衣服都放哪儿了？我给你拿。”
方素还坐在地上发愣。
陆子野没听见声音，从指缝里瞥见了一眼，结果还是看到了。
“噫！”
陆子野再次把指缝关严实了。
刚才瞥见的那一眼，方素正开心着，坐在地上似乎在欣喜。
陆子野也能理解，她重新站起来了，自然是要回味一下这让人开心的一刻。
陆子野从他们的桌子下找到了几个品牌的袋子。
之前宫九叔出去过一次，匆忙来到此处的几人都安排了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
其实林龙也安排手下龙组的人去做了这么一件事儿。
可他们三个人不如宫九叔一个人安排得妥帖，也是被林龙的眼刀刮了几下。
现在那里两个兜子的衣服，陆子野从里面随手抓出来了一件来。
“……”
怎么连内衣也有的啊！
陆子野直接扔到了方素的身边去。
也是内衣没有换洗是最麻烦的事儿，一是不卫生，贴身的衣服脏了更是让人难受的。
况且女生不穿内衣的话也会显露一些……
不过方素应该没有这种困扰吧。
他又在里面翻找了一下。
从里面扯出了一条浅蓝色长裙来。
“你快穿上。”
很快，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方素一边动作一边说着：“我觉得你应该又让楚家那群人难受不少。”
“什么？”
陆子野用手盖住的眉眼跳动了一下。
方素讥讽起来：“你的力量似乎又恢复了，那些依靠你的残躯获得永生的人，肯定又会被夺去一部分力量，或许他们现在应该会病得更重了吧。”
“呵。”陆子野冷笑了一声，他们怎么样都是自找的，他们早就该死了。
布料摩擦的声音结束了。
陆子野放下了手看到了让人非常尴尬的一幕来。
方素撑着自己的轮椅站了起来，这没有问题。
她现在都能独自站起来了，这当然是个让人开心的事儿。
可问题是，她的衣服穿得还不是很利索，既然穿得是裙子她都不理顺一下裙摆的吗？
她的裙摆夹在了腰间，露出了被一片小布料包裹的滚圆部位。
陆子野皱眉，走了过去直接扯下来了她的裙摆。
这也牵动了她内衣上的皮筋儿。
“啪”地一声，被牵动的有拉伸力的腰部重新贴合上了她的皮肤。
她人也似乎也被这一下子抽晕了。
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米一样。
“木头！”方素怒喝。
等在外面的木头可算是能进来了。
他看到师父方素撑着轮椅的椅背站了起来，眼泪直接飚了出来。
“师、师父……”
“您能站起来了！”
方素看到了木头的眼泪却是一脸的嫌弃。
“你这小子哭什么，先给我打他一顿。”
方素手指指向了陆子野。
可木头却一下子跪在地上。
方素穿的是个连衣半裙，裙摆刚好到了她膝盖的位置，也可能是她娇小，这裙子放在林书颜身上可能是条短裙来的。
木头看她完好的膝盖，直接伏地继续哭。
“没用的东西。”
方素笑骂道，她也知道木头是为自己高兴，他的确更欣喜于自己能站起来的消息，她倒也不是真的苛待徒弟觉得他太过软弱。
只是气愤陆子野，他明明可以提醒自己衣服没穿好，偏要用这种羞耻的方式。
她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腰窝在疼。
“可恶！”
陆子野扶起了木头来。
“孩子快别哭了，给你师父先做个拐杖这两天先用着，她还要习惯些日子，这些天走路不稳别总是摔了。”
“好、好！！我这就去！！”
木头爬起来就到了外面去砍树了。
陆子野看向了方素，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得乖巧，看她说道：“那您什么时候给我换脸呢。”
陆子野知道现在让方素给自己换脸，相当于把刀递给了自己刚得罪的人手上。
但是他无所谓，况且和楚诗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
方素坐回到了自己的轮椅上，来到了陆子野的面前。
屋里剩下的一把椅子和陆子野坐的这把椅子有个桌子的距离。
而且这捏脸应该是个精细活儿，总不能让方素干站着捏，陆子野也不能干站着等。
所以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坐在椅子上，面对面。
方素只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闭眼。”
陆子野乖乖照做，闭上了眼睛。
方素的手很凉。
陆子野觉得自己的五官在失去存在感，再配合方素冰凉的手指，陆子野感觉的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大概是被极度的低温给冻掉了的。
陆子野这次是想睁开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像是刚才他从指缝里看到了几眼方素赤果身体的报应一样。
陆子野只是没想到，方素竟然这样快。
“好了。”
“不是……”
“你不会是随便乱捏的吧，我之前壮胆子拍了楚玄明的尸体，你还没看呢。”
陆子野表达了对方素的不信任。
方素在陆子野的视线之外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我是你，我看过的脸我看过的骨头，我就不会忘了。”
陆子野努力去撑开自己的眼皮。
楚玄明的眼睛是有些小的。
也可能是他维持着年迈的模样，眼皮子松垮，耷拉下来影响了视野，陆子野觉得自己的视线骤然变小了许多，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