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还在卑躬屈膝。
“那就麻烦陆先生您了。”
“承蒙陆先生关照。”
他卑微地像是家中的奴婢见了他自己一样。
这个男人……有那么厉害吗？
父亲可算是说完话了。
他带着儿子离开这个院子。
“慢着！”
男人却突然说了一句。
他弯腰和尚年幼的楚玄明视线齐平。
“怎么说，漂亮吧？”
他竟然发现了自己在看那个女人！！！
他明明不是在看父亲和他对视吗？
他到底哪儿来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啊。
楚玄明被这么一问，当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父亲知道要坏事，率先示弱。
“陆先生，小孩子不懂事儿，看到小姐漂亮就多瞧了几眼。”
“无妨。”
男人似乎很大度。
他说：“我巴不得天下都知道她有多好。”
男人像是长辈一样摸了摸他的脸。
他的手很热，热得不正常。
楚玄明几乎以为他发病了。
他落荒而逃。
跟着父亲出门之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但是又窃喜。
他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摸摸刚才偷到的簪花。
那是刚才那个女人的。
楚玄明回到了家，进了家门，才打算分享这种喜悦。
“父亲！那个男人也太不把我们楚家放在眼里了！”
“看来这东西对他那个女人来说很重要，让他着急一下……”
楚玄明抬头，对着比自己高的成年男人的脸微微抬头。
他脸上激动的笑容背着光。
“总有一天我们楚家肯定会在他们家之上！”
楚玄明说着自己的宏图伟业。
“好儿子，有出息。”
父亲很满意。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楚家并非是正途起家，这一路上他也做过不少背德违规的事儿。
他并不介意儿子用这点小手段惩治一下那个浮夸的男人。
或者说，这样正好。
父子两个人笑着。
突然父亲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可以说是有点惊悚了。
楚玄明被他的脸色吓到了。
“父亲……怎么了？”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莫非是他的头上落了什么东西？现在才掉下来？
若是树叶，甚至虫子都无所谓。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然后接到了——
自己的耳朵。
现在轮到楚玄明表情惊悚了。
“啊……”
“啊！！！”
他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位置上空无一物。
所以说这并非是什么像是耳朵的雕刻玩具。
就是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掉下来了。
虽然他感觉不到痛，心里却痛得厉害。
莫名其妙自己缺失了五官中的一个，他怎么可能不痛呢？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父亲！我的耳朵！！”
他哭嚎起来。
惊动了他的母亲。
老母亲看到儿子的耳朵掉了更是心悸不已。
“这怎么回事？”
昨天丈夫说要带儿子出去办事长见识，因为儿子一口气散去了一包金瓜子，老父亲要让他知道赚钱不容易，是要给那个男人低头哈腰的。
怎么回来却成这样子了？
“儿子？疼不疼啊？”
“都是你……你带他去见那个妖怪干什么啊！”
楚家这一晚不得安宁。
次日楚玄明肿着眼睛，跪在了那个富丽堂皇的院子门前。
“先生！我知错了！求您帮我治下耳朵！”
“先生！玄明知错了！”
他一遍遍地喊知错，好久才有人来开门。
是……那个漂亮女人。
她对着自己的伸出手。
楚玄明赶紧把口袋里的簪花给拿出来放在了她的掌心上。
女人表情讶异，似乎要的不是这个。
她再次对她伸出手。
女人温柔地笑起来：“起来吧。”
“您能原谅我吗？”楚玄明这次没嘴硬，是诚恳地想要他的原谅。
女人笑了笑：“你家中富贵，本就不缺这些玩意儿去换钱的，你大概是觉得好玩，不过你不该，这不是好孩子该做的。”
楚玄明觉得他说得冠冕堂皇，原本他是不喜欢这些伟光正的话的，但是这时候他觉得……女人说得对。
“是，我知错了。”
女人当着他的面儿，把花簪上了。
她还对着楚玄明笑了笑。
然后她就像是鸟儿一样飞向了那个男人的怀里。
楚玄明尚年幼的心痛了一下。
再出来的是那个嘴毒的小丫头。
她瞪着自己。
“活该。”
楚玄明想反驳，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反驳的话他这个耳朵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他只能吞下对方的辱骂。
“我错了……”
母亲叮嘱的，他只要一直重复自己错了，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肯定会投下自己的怜悯来。
嘴毒的丫头拿过他的耳朵偏不给他好好接，给他接反了。
远处，那个男人看到了。
“素素！”
“干嘛。”小丫头不服气。
“让你接上就给他好好接上。”
两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儿争吵了起来，谁都不愿意再给他好好接上。
楚玄明攥着手，落入视线里的只有那个女人的鞋，他就这样羞辱地看着那个女人的绣花鞋。
如此耻辱。
他们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个一个玩意儿一样。
从院子里走出来个青年人。
“师父，素素，你们别闹了。”
楚玄明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男人拎到了方素的面前。
让方素不情不愿地给他接上了耳朵。
他的耳朵……
刚才被勒着嘴巴的晾衣绳蹭过去，微微破了皮。
他看着眼前的陆子野。
楚玄明的思绪也被拉回到了现在。
陆子野这种好像是知晓一切的眼神让他心里不舒服。
“所以你是想拿我当筹码时候让他们交出陆华。”
“嗯哼。”
陆子野没有否定那便是承认了。
陆子野看着他，继续说：“不过你要能给出我满意的回答，我也不介意直接把你放了。”
“……”
“你想知道什么？”
陆子野问：“你们楚家人。”
“不，你们楚家人和陆华都一样，你们是如何得到长生之法？”
“……”
楚玄明一时沉默。
长生和长寿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竹林村的老人们都是长寿之人。
修行让他们很容易就突破百岁大关，想必琅岳山上的人也是。
但是长生不同。
就如同方素、陆华，长生人不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