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仙甩下那句话，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临别前的话，像是在发誓，又像是被吓破胆后的无能狂怒…
而在原地，其他人则是统统炸成血雾，无论他们生前有多大的成就，都随着王瑾化身的一巴掌落下而烟消云散。
“不老仙没死。”
“不要紧，梵天代言人死了。”
“不老仙是成名已久的强者，又是元始的代言人，确实有点东西。”
“至少梵天的代言人死了，梵天要想选新的，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众人神情一怔，望着眼前的血雨腥风，不禁摇头感叹。
这一幕太过可怕，在半分钟之前，一众神明、神仙、方外之人还想要推翻帝君庙，而现在却全部死了个干干净净，被一道化身尽数诛杀。
前后短暂的时间，天地间彻底安静。
任何一个想要推翻帝君庙的生灵都不存在了。
这也让人们更加意识到……王瑾的本体究竟到了何等高深的层次。
同时，也能更清晰的明白，三十年前那场域外的诸圣大战有多凶险……
人们心思各异，怀揣着很多想法，纷纷向着帝君庙前，那一道屹立的虚影望去。
此时，王瑾的化身负手而立，却在看着留下来的降龙伏虎二位罗汉。
他们脸上的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在认真的望着王瑾。
“你不是祂，对么？”降龙双手合十，想要习惯性的念诵佛号，却在半途停了下来。
王瑾笑着点头。
“我不是祂，我只是祂的一缕头发。”王瑾脸上挂着微笑，身上却有混沌弥漫而开，身形变得愈发朦胧，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果然如此。”降龙与伏虎对视一眼，皆恍然大悟。
他们眼神中，不再有迷茫，而是看开了，颇有朝夕之间顿悟寻道之感。
这一刻，二人皆是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只是这个阿弥陀佛念叨的不是佛，而是一个习惯的话语，而同时他们也不再纠结这句话，只是随性，想要念，那便念了。
降龙伏虎二人双手合十，身上有光芒散发。
所有人见状，身躯一震……这是，化虹？！！
不是飞遁天地的化虹，而是，得道高僧圆寂的景象！！
“我们找到了心中的佛了，红尘滚滚纷乱无数，然，我等二人愿化虹人间，解世间一分疾苦恶。”
降龙伏虎低眉顺目，神态和蔼慈祥，在念诵声中，他们的身躯开始变淡，直到最后彻底散去。
他们没有站队佛一边，而是就此圆寂。
在来的时候，他们迷茫，找不到自己的道，为此甚至想着就此死去，说是前来帮助帝君庙，倒不如说其实是来寻死。
但，现在不是了。
他们的身体化作无数的光辉，冲入天地混沌，演变为最纯粹的天生一气，魂归天地，融入混沌万物中。
他们的情况，像极了曾经的鲁智深和尚。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这是一种对自身的明悟，而今的降龙伏虎也是如此，他们终于明白了‘本我’，明白了人生的根本，虽是圆寂，却也是得道飞升，只是肉体与灵魂都不在人世间了。
见状，龙与虎嘿嘿一笑，没有什么叹气与无奈，反而很洒脱：
“我们也不想多留了，老东西，确实活得久了也不该再活下去了，这天上与人间，也待腻了，没什么意思了！”
说着，龙与虎的身躯也开始变淡，竟然也将要消散。
它们作为降龙伏虎的伴生佛兽，并没有所谓的同生共死，也不会因为降龙伏虎的圆寂而影响到自己，只是它们此刻也真的放下了，洒脱了，不再留恋人世间，随降龙伏虎而去。
所有人看到这里，皆是陷入沉默，而后深深一礼，是在对两位罗汉的悟道行礼，也是在对龙与虎的洒脱行礼。
而见到这一幕，那些老一辈的神通者，更是神情复杂。
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生老病死，乃是世间规律，他们神通者逆天而行，为的就是打破规律，求一个长生不死。
可现在，却有两位实力通天的罗汉，就在他们面前选择了圆寂……似乎，这样顺应自然，反而才更好。
有人茫然，也有人因此皱眉，陷入沉思。
这些事情，不可多想，每一次纠结，其实都是道的碰撞，就此滋生出心魔都不是不可能。
也正在这时，打更人忽而集体行礼。
“帝君。”
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全都是向着帝君庙前那道朦胧身影。
“帝君。”
第五席也是看向那道身影，认真的行礼。
只是，在行礼的过程中，他的表情有些伤感。
其实……他知道泥像中的头发，那是王瑾留下来的手段，也是六道送过来放在庙里的。
第五席也没想到，这一缕头发还有这样的威能。
而他伤感的是，祭拜大典，终究是失败了。
世上最鼎盛的香火，也没能唤回王瑾的‘灵’。
然而，那道化身身影却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是王瑾。
“你是祂的发丝，却也代表了祂。”第五席说道。
“我只是祂留下了一些后手……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恐怕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吧。”王瑾微笑，说完后便转身离去，要重新走进庙中。
“王瑾！”
这时，长白山的冬虫夏草喊住了他。
“我不是。”王瑾再次摇头。
“我知道你不是。”
“我本来想见一面，但是最后没想到是这样的见面，上一次见面是在很多年前了。”虫子叹气，看着“王瑾”，似乎想通过这样的对话，让自己看上去像是真的在和王瑾交流。
“夏君，其实我也很期待和你的见面，毕竟和你相处很有趣。”王瑾笑了笑。
闻言，虫子恍惚，最后苦笑……眼前之人，终究不是王瑾啊。
王瑾在离去之前，嘴唇张合，声音响起。
“若有祸劫事，庙中找我便可。”
“无法前来，庙香一炷，诵祂真名，亦可。”
平静、淡然的声音幽幽回荡，王瑾一步迈入庙中，没入泥像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泥像也重新回归平静……
第五席看着这一切，忍不住长叹一声。
“祂早就做了准备。”
其实，他也做了一些准备，只是，在王瑾的后手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用不上了好像。”
第五席忍不住摇摇头。
六御府有袁天罡、刘伯温、郭璞三位先贤在，必定可以推算天机，也真的推算到了今天的祭拜大典可能出现的情况，自然要做一些准备。
“留着以后用吧。”
卯兔蹙眉，声音很冷，有藏不住的杀意，“有太多人不期望祂活过来。”
说罢，她的目光看向帝君泥像，眼神复杂，心头也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失落。
祭拜大典失败了，要再想一些其他的办法…
“帝君让人间无圣，这样的事情都做到了，我们要是连护住一座庙都做不到，那真的是……”第五席嘿嘿一笑，没把话说完，似是在自嘲，也像是在警醒自己。
随着王瑾的虚影进入泥像，这方天地重新陷入平静，打更人们则是收拾好因为战斗而产生的各种波及，开始继续祭拜。
尽管，香火没能唤回帝君的‘灵’，但祭拜的本意就是为了缅怀那位人间帝君。
不多时，一个又一个打更人在庙里跪下，参拜帝君的泥像，为其点燃香火，再三行礼。
而就在庙宇里香火愈发旺盛之时，远处突然传来大动静，整个大地都在因此颤抖，香炉里的燃起的烟雾都在此时摇颤，檀香灰抖落一截又一截。
“怎么回事？！”
有人从参拜中倏然抬起头来，看向震动发生的地点，那是遥远的东方！
仔细一感知，那个方向，竟然是……泰山！！
此刻，
泰山！
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封禅之地，不少皇帝都亲自攀登过这座巍峨的大山。
此时，泰山山顶，仙气飘飘，穹顶有金光弥漫，还有祥云降落，瑞彩千万条。
天地间，骤然奏起美妙的仙乐，还有身姿窈窕的仙女挥袖起舞，紧随其后的是一众天兵天将。
天兵天将数量庞大，气息强大而肃穆，走在最前方，像是在开道，又像是在护送某个存在。
而在天兵天将的后方，出现一道天穹阶梯，两道身影走在其上。
一男，一女。
左侧女子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号曰“太真西王母”！
而后侧为尊神一位，自天穹阶梯上走下，且看他一身气宇，何其轩昂，头戴金色龙冠，一袭黄龙画袍穿扮，面目饱满，妙相庄严，不怒自威，亦有其颜。
有人认出他来，当即无比惶恐，跪倒在地上，纷纷仰头高呼：
“拜见玉皇大帝！！”
没错，这位龙冠黄袍，尊神一般的男子，正是玉皇大帝！
在人间无圣的时代下，玉皇大帝这一尊伪十二境的存在……堪称无敌，位于世间顶点！
他是一尊古代神通者，已经活了无数的岁月，有很多人在暗中猜测，这位玉皇大帝之所以没真正达到十二境，是被三清算计了。
导致其身上多出了一些枷锁，所以才一直无法向前踏出关键的一步。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三清过去的布置的束缚力无限降低到了0，现在天庭众仙都是不再被束缚，变得自由许多。
而玉皇大帝更是如此！
“祂下界了！！”
太多神通者见状都是叩拜，对于一尊差一步踏入十二境的伪圣，心头都是有无限的忌惮。
而这位玉皇大帝，在这个节骨眼上下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
泰山之上，玉皇挥手，布行宫百座！
轰隆！
只见顷刻间，泰山四方宫殿耸立，拔地而起，形成巍峨的宫殿布局，宛如天上天庭的寝宫落到了人世间！
下一刻，一道浩大的声音响起，但却不是玉皇大帝在开口，而是跟在他旁边的一个古老神通者，或者说是天庭的仙官、
“天庭立人间，护道众生。”
“天庭不受一切束缚，玉皇顶立人间，庇护一切，他为人皇，亦为三界皇！！”
仙官声音浩瀚无比，响彻九天十地，哪怕相隔大半个地图板块，也依旧能清晰的听见，这是一种强大的传音术，好似是苍天在说话，哪怕捂住耳朵也能清晰的听见。
这一刻，
所有人心中一怔。
都能清晰的知道……人间，要变天了！
…
人间各地沸腾！
有在泰山附近的神通者，立刻看到一座巨大的门出现在泰山下。
大门散发着恢宏无量的光，其上有古老的文字浮动闪烁，又有天兵天将镇守，如同神话传说中的南天门！
看到南天门的神通者，无一不是精神一震，下意识的跪拜，对着南天门叩首。
“请让我等入天庭！！”
这些人磕头高呼，声音无比诚恳，其目的竟然是想要在天庭中混个一官半职！
同一刻，边疆！
在国界线上，筑起巍峨的城墙，有一道又一道强大而伟岸的身影伫立，赫然是托塔天王等神明！
“李大人。”
此时，四大天王看着托塔天王，双手抱拳，请示道。
他们同样听到了刚才的号令，那声音传荡整个人间，哪怕他们不想听到都不可能。
“玉皇想要成圣。”李靖若有所思。
“那我们？”
四大天王一直跟随着李靖，听闻这个消息，亦是若有所指，“我们这些过去的神通者，很难扛下来，如果真的要逆行，确实需要一位十二境。”
“我们和玉皇共处数千载，不是不能继续跟着他共处。”
李靖闻言，陷入沉默，却没有马上开口回答。
他仰头看着天空。
他在看天空吗？不，更像是在看域外那片黑暗深邃的广袤星空。
李靖摇头，“不去了，好好地活着最后的时间吧。”
说到这里，他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低声说道，“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
闻言，四大天王皆沉默。
他们比其他人更清楚，三清对天庭的掌控持续了无数年，直到现在才解除束缚。
是因为三清没余力了？
不，这是因为，在大劫面前，人人都要面临死亡，压得古今所有神通者喘不过气，如果真的想要活下去……到最后不还是要求那些圣人！
三清，无需掌控，自然有人主动对他臣服。
“你们可以去。”
李靖望着他们，目光深沉，轻轻摆手。
“我等追随大人。”
四大天王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