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苑稳了稳心绪，“你怎么还没走？”
“鼻子眼睛都不像你，还叫你姑姑。”他不接许苑的话，自顾自道。
“已经很晚了，我也要睡了。”
祁行臻放下了相框，还端端正正的摆放回了远处。
“谢谢你的粥，我刚才说了，用一件事和你交换。”
许苑拒绝：“不用了。”
她不想要什么所谓的交换，拒绝的意味就格外明显。
可她不知道，祁行臻这种人就像是天生长了反骨，你越不要，他就越想要给你。
并且一意孤行。
他看了许苑一会儿，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在许苑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她。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热感在两人的接触间一点点晕开来。
手又移到了她的后颈处，呼吸带着酒气。
俊朗的，带着一些痞意的脸靠近，许苑往旁边躲了下，脖颈处的那个力道却把她往前一带。
她在感情之中实在是有些迟钝，顿时手足无措，两只手都还虚空的举着。
等反应过来，一个有些霸道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有片刻的发懵，不算温柔的接触，在他试图撬开了她的牙关，许苑伸手去推，却已经迟了，他摸着她的下颚，只是稍微一用力，她就张开了嘴巴。津液交缠。
他的大手一点点往下，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轻微颤抖。
许苑的大脑一片空白，胸腔里的空气也渐渐变少，颤抖转化为了有些急促的呼吸。
唇齿分开，祁行臻的额头抵着她，低语：“我有点儿想你了。”
他看着许苑的眼睛，带着几分浅薄笑意，“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
冷淡的人，在这种时刻调情。他在许苑的身上体会到了无尽的新鲜。
一个在生活的崩溃边缘挣扎的年轻女孩，对所有人几乎都敬而远之，对谁都存着一份防备。
撬开她的嘴巴，让她放下戒备，应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许苑沉默，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莹白精.致的五官，纤细柔软的身形。少话又沉默，她看起来很乖。
许苑一定没意识到，她在祁行臻面前的这这种情态，安静乖巧又诱人。
叫人忍不住想要欺负，想要把她按在怀里蹂躏，甚至是弄坏。
何况他们已经有过关系，面前的这个男人光是看着眼前娇小女人的这副皮囊都能联想到她茫然又瑟瑟发抖的那晚。
甚至和她做的时候，那种密实接触下的里的温热都一股脑的涌现出来。
头皮发麻。
他的手贴着许苑的脖子，手掌的温热就一点点扩散开来。
他也这么做了，在许苑的沉默之中，向前迈了一小步，微附身凑近了她的脖颈间，鼻尖刮过了她莹白的耳垂。
他靠许苑很近，鼻尖终于抵在了她的脖颈锁骨间，近乎变态的深深吸了一口。很纯粹的女人体香。
祁行臻很自然的起了欲望，他也不打算压抑着自己。
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
隔着衣服，手指一动。许苑身前的扣子开了，他故意一般的，解开了第二颗，淡紫色的内衣隐约露了出来。
又一步步的逼近，许苑后退，没注意身后，双腿触到床沿，突然失去平跌坐下去。她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了面前人的衣服，祁行臻就顺着她的力道，压了下来。
压在身上的人低低的笑了一声，靠的近，许苑几乎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说话时的颤抖。
他一只手撑在床上，清冽的气息和有些烫人的身体温度，身体却暧.昧的压在她的身上。
许苑安静看着他，开口：“你都不问我的意愿吗？”
“……嗯？”
祁行臻漠然。
“我说，你都不问我的意愿吗？”
祁行臻神色微顿。
问她的意愿，问她是不是愿意这样。
不是不问，祁行臻是没想到问。
人做什么事情都是需要习惯的，习惯是什么？是吃饭、是穿衣、是睡觉，是刻在骨子里随着人的言谈举止会显露出来的东西。
他没这个习惯。
他看着许苑，半晌极浅的笑笑。
宏厚有有些冰冷的气息，夹杂着她的柔和馨香。
许苑感受到他的蓬勃，就抵在她的腰腹间。
大概没什么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祁行臻突然退开一些，斜靠在床边，等待炙热消退。
他侧头看她，“你现在像极了我养过的一只猫。”
那是一个小小的灰色奶猫。那天下了小雨，他完成交接任务从废旧工厂出来，那只猫就爬在铁轨旁。
小雨让它的绒毛都粘住了，看起来格外可怜。
祁行臻站在路边看了半晌，鬼使神差之下，他朝着铁轨走过去，揪住了奶猫的脖子，提起来。猫就在他的手里蹬着小爪子，极小声的叫着。二十岁的青年冷着眸子看着这个他一下就能捏死的小生物，他没捏死它，将它放在了裹在外套里带了回去。
祁行臻至今都记得等他回去，那天他接受完母亲一系列的盘问，交代了任务完成的情况。
他回到房间打开了衣襟，小家伙却不在。他觉得胳膊痒痒的，手一伸，小小的奶猫便从袖口露出了头。
原本有些阴郁的青年，眼睛里面含了笑。
许苑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隔壁卧室传来声音，小云朵醒了，在喊姑姑。
“我不是什么猫……你要是酒醒了就走吧。”她说完起身出了房门。
祁行臻却没出门，他有些失神片刻又自嘲的笑笑。在床边坐了下来，听着隔壁的对话。
女孩稚嫩的声音：“姑姑，逗逗跑出来了。”
屋外几声狗吠，也夹杂着一阵脚步声。
隔壁逐渐安静下来，周围也安静下来。夜晚安静，甚至连窗外的风都是柔的。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许苑不会再回来他这里，祁行臻起身出来了门。
客厅里的灯亮着，空空荡荡。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一手拎着外套往门口走。
身后的房间门打开了，能够听出开门的人刻意的放轻了动作，祁行臻听到了，却没有立即回头，直到许苑开口问：“你要走了？”
祁行臻脚步停顿，回头看了一眼。许苑就站在门口，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孩儿的玩具，看样子是听到动静才出来的。
他颇有些好笑的反问：“不然呢，你留我过夜？”
“先等会儿。”
她转身又进了房间，再出来手里拿了一把伞。
“外面下雨了。”许苑走到他的面前，将手里的伞递过去。
祁行臻看着她手里的那把伞，有片刻失神。
许苑的行为他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怀疑。排斥他，却又会在某些时候，亲近他。
接过了许苑手里的伞，他随意道：“走了。”
_
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祁行臻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伸手去接从坠落的雨滴。刺骨凉。
他面色淡漠，微抬头看着眼前的雨幕，心思却还在刚才许苑有些温和的声音里。
半晌，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的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挂断。
隔了几秒钟，电话又进来，他几乎是掐着时间就挂断了。
电话进来的很有规律，过了几秒钟，又打进来了。接通，只听到那头的杨锐一句：“成了。”
祁行臻“嗯”了句，说：“见面谈。”
杨锐听到了祁行臻这边的雨声，“那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祁行臻撑开伞踏入了雨里，夜晚的小区里格外安静，连他踏进雨里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车去了杨锐说的老地方，是一家在市区的公寓楼。和祁行臻不一样，杨锐有一个和他外表不太相符的毛病——爱热闹。
相比于许苑家周围的冷清，这里热闹的有点儿过分了。祁行臻花了将近十分钟，才把车从熙熙攘攘的车辆中开出来。
上楼，楼层太高了，住的人并不多。三间公寓，只有一间是住出去的。
出了电梯，走廊里迎面走过来一个男生。戴着一顶米色的鸭舌帽，口罩，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
路过祁行臻的身边，他很快速的路过，只是视线还是在他的身上停顿。
是个很年轻的男生，比祁行臻低一些，眼睛有些过分的好看，眼尾却是红的。
他从祁行臻身边走过去，脚步没停。
已经到了门口，祁行臻回头，有些玩味的看着进电梯的背影。这层只有杨锐在住，人也只能是从杨锐房间里出来的。
祁行臻收回视线，抬手敲了房门。
杨锐开门，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擦头发。刚洗过澡。
祁行臻走进去，看着有些凌乱的沙发，他把掉在地上的一个杯子捡起来，端端正正的放好。
“这么久才来开门，你藏人了？”
杨锐愣了下。
杨锐按开手机看了一眼，问：“这么快？”
祁行臻低头收着雨伞，他有一点儿强迫症，耐心的将折叠伞的每个褶皱都弄好。随口答：“来的地方距这里不远。”
杨锐又去房间里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出来给祁行臻倒了杯水。
“警察找你……怎么说的？”杨锐问。
祁行臻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伸手捏了捏眉，看上去有些疲惫。
“没说什么，没证据就找上门的人，能有什么好说的。”
“就怕他们再查。”杨锐说。
“再查……”祁行臻笑笑，有些势在必得。“我有人证，还怕他们查吗？”何况这个人证还是那个年轻警官的朋友。
杨锐沉默了一会儿，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当初祁行臻怎么突然就和许苑签了份合同，原来……当初就想好了利用她做证人么？
“那女人……还是远离一点儿吧，到底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沾染上了，以后出了麻烦怎么办？”
祁行臻顿了下，说：“已经沾染了。”
他的声音很低，杨锐没听清，问：“什么？”
祁行臻却不说话了。
他转而问：“启源的案子解决了？”
杨锐“哦”了一声，“那两个民工撤诉了，启源私下给了赔偿。他们要是早答应赔偿，也不至于声誉损失成这样。现在只能拿到那个政府招标项目，才能挽回一点名声。”
杨锐叹气:“以后启源的项目真不能接，一个比一个麻烦。”
祁行臻问：“招标有把握吗？”
杨锐说：“今晚找那个国土局的张副局长谈了，已经谈妥。”
外头下雨，房间里面显得有些闷，祁行臻从衣服口袋里摸了烟出来，杨锐见状递过了打火机。
“噗呲”一声，蓝色的火苗攒动，祁行臻侧头看着窗外，杨锐这地方找的好，从这里看下去整个城市异常璀璨夺目。可往往就是这样，再繁华的地方，再闪耀的霓虹，它的地方藏着的也是坚硬的，灰败的钢筋混凝土。
“他不是一直不愿意合作吗？这次怎么突然开窍了？”
杨锐还是一副儒雅的样子，他伸手扶扶眼镜，坦言：“找了个女人，就搞定了。”
“哦？”祁行臻有些漫不经心。
杨锐笑笑，再没说话。
祁行臻面色寡淡，表情有些嘲弄。这世上或许没有什么是收买不了的，如果钱收买不了，那就是钱不够多。如果再多的钱也收买不了，那就用权，弱肉强食之中，权又引的多少人前赴后继。
当权也失效了，那或许就是色了。“难过美人关”也是诚不欺人。
这么多年了，想要钱的就给钱，想要权的许诺权力，想要色的……给他们女人。
总有一样能够满足他们的心，在祁行臻看来，很多人都是一把锁，钱、权、色，这三把钥匙中，总有一把钥匙会让他们破戒。这么多年，他用这些手段解决了很多问题。
只是，这个张副局长确实够清高，也够特别。他清心寡欲，把钱财和权力都不放在眼里。酒场上塞了女人给他，酒喝到一半，那女人都快拉着他进了楼上的房间，可是这个年过半百却儒雅谦和的君子却停住了，他推开了那个女人，让助理开车送他回家了。
祁行臻听说，这位副局娶的老婆是他大学时候的学妹，当初也是苦苦追求了很久，至今都是那所学校的佳话。副局和他老婆很恩爱，几十年如一日。
“这位副局不是初心不改吗？怎么中了你们的计，上了女人的床？”祁行臻问。
杨锐看了眼他，笑答：“这次找的女人像他的初恋。”
“他初恋不就是他老婆？”
“初恋是他老婆，可那女人像他老婆年轻的时候。”杨锐说。
祁行臻闻言，嘴角的嘲讽更甚。
“录的视频还是拍的照片？”
杨锐答：“视频。”
祁行臻想了一会儿，说：“如果这次招标不给启源，那视频就公布了吧？再加点儿料。”
“……副局婚外情，已经够劲爆了，还要加什么料？”杨锐问。
祁行臻喝了口水，一下一下的转着杯子。“婚外情有什么看头？砝码加重一点儿才容易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