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和蓝色的闪光交替映照在徐飞默呆滞的表情上。
耳边还能听到警笛的声音。
因为手臂上出了很多血，让他有些恍惚。
刚刚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梦。
他看向不远处的地面，还能看到那个摔烂的晾衣架。
他又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居民楼。
那条锈迹斑斑的爬梯上半部分已经彻底与楼体分离。
只有下半部分还连接着一些，摇摇晃晃的悬在空中。
他刚才就是从那条爬梯上带着徐菲菲跳下来的。
好在他侥幸抓到了三楼的窗户护栏。
不然他们也会像晾衣架一样，摔得粉碎。
他又看向身旁。
徐菲菲紧紧依靠着他，能感受到她身上止不住的颤抖。
她虽然被吓坏了，但好在没受伤。
“同学，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徐飞默抬起头，和他说话的是个警察叔叔。
“我叫徐飞默，她叫徐菲菲是我妹妹。”
警察叔叔将两人的名字记录了下来：“那你和谢春梅是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妈。”
徐飞默能听到警察叔叔轻声叹了口气。
“她这个病……有多久了？”
“好几年了。”
“之前有伤过人吗？”
“没有，平时吃过药之后，情绪很稳定的，这还是第一次。”
“可她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只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了。”
“什么？”徐飞默激动的站了起来。
警察叔叔安抚着他的情绪：“你别激动，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她这个病如果以后再发作的话，会对社会造成很大的危害，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也是希望她能得到更好的治疗，让她能更快的好起来。”
“可是……”徐飞默不知道精神病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他觉得那里一定很可怕。
要不是他把徐菲菲带到这里，他妈就不会受到刺激，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更不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他很自责，但又无能为力。
“我能去看看她吗？”
警察叔叔犹豫了片刻：“她现在状态稳定了一些，你可以去，但你妹妹就别去了。”
徐飞默对警察叔叔点了点头，但又不放心的看向徐菲菲。
“你放心吧，我在这陪着她。”
警察叔叔说着，坐到了徐菲菲的身边。
徐飞默这才放下心来，起身向一辆警车走去。
他在这辆警车里看到了他的妈妈。
她目光呆滞的坐在警车里，和平时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这让徐飞默很难相信，之前那种可怕的表情会出现在她脸上。
徐妈妈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向车外，表情很舒展，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不是我大儿子吗？我大儿子还是那么帅。”
“你吃饭了吗？妈给你做饭去吧？”
徐飞默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妈……”
徐妈妈脸上的喜悦突然变成了激动。
“对了，妈没时间给你做饭了。”
“你看到这些人了吗？”
“他们是来接妈妈的。”
“他们是来接妈妈去参加演出的！”
“妈妈马上就要走了。”
“妈妈要去欧洲演出了。”
“姜团长最后还是选了我。”
“他没选丽霞。”
“他选了我！”
“你回去告诉你爸。”
“等妈妈从欧洲演出回来，我们一家人就又可以团圆了。”
徐飞默哭的泣不成声：“妈……”
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和妈妈诉说，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徐妈妈沉浸在了自己的喜悦之中。
徐飞默或许永远也无法再进入到她的世界了。
这辆警车开走了。
他也被另外一个警察叔叔带回到了徐菲菲的身边。
坐在徐菲菲身旁的警察叔叔站起身来。
“我已经通知你们的爸爸了，他一会就会来接你们。”
警察叔叔看着徐菲菲身上不停的颤抖：“哦，今晚有点冷，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给她拿件衣服。”
他走回了自己的车里，把穿了很久的一件外套拿了出来。
他怕衣服上面有味道会熏到人家小女孩，还特意闻了闻。
看味道不大才拿着衣服走了回去。
可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原本坐在这里的徐飞默和徐菲菲早已经不见了。
……
徐飞默脸上的眼泪被他擦掉了。
他拉着徐菲菲站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大门外。
等了一阵，陈锦岩就从大门里跑了出来。
“老默。”
徐飞默对他点了点头。
陈锦岩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手臂：“出这么大事，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
徐飞默摇摇头：“已经没事了。我拜托你的事……”
陈锦岩拿出了一把钥匙：“我家这房子现在没人住，你和菲菲先住在那，之后再想办法。”
“你放心嗷，等我赚够钱，租到房子就马上搬走。”
“哎呀行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快去吧。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我妈不让我出去，不然我就和你们一起过去了。”
徐飞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明天学校见。”
他说完就带着徐菲菲离开了。
……
从这天开始，徐飞默放学之后就再也没去过篮球馆训练。
他爸也来学校找过他几次，他干脆连学校都不去了。
三个月后，他和徐菲菲搬进了用打工赚的钱租的房子。
房子很小，但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就是相依为命的避风港了。
很快就到了半年之后的高考。
徐飞默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选择。
他放弃了篮球。
拒绝了名牌大学的邀请。
他不能离开这个城市。
他选择了同城的一所普通大学。
这样他就能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徐菲菲。
对于他来说，他们两个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即便是放弃了他最热爱的篮球。
即便是他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只能去送外卖
他也没后悔过。
……
他戴上安全头盔，坐在电瓶车上。
每次出门工作，徐菲菲都会在他旁边唠叨几句。
“哥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别总带吃的给我了，我减肥呢。”
“还有啊，骑车的时候慢一点，送餐的时候也别跑那么快。”
“摔成老年痴呆了我可不管你。”
徐飞默用力的在她头上揉搓了两下。
“你个臭丫头，我跑的快点，不是为了多赚点钱给你多攒点嫁妆嘛。”
“而且之前不是答应过你，为了你，我能跑的更快嘛。”
“因为我是……”
徐飞默笑着看向徐菲菲，等待着他的答案。
徐菲菲对他翻了个白眼：“拜托了我的哥，你都一把岁数了，尬不尬啊！？赶紧走吧！”
她在背后推了一把，徐飞默就笑着骑车走了。
徐菲菲站在原地，看着他哥离开的背影。
脸上挂起了笑容。
那笑容很安心。
在她心里他哥永远都是她的超级英雄。
然而就在她以为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时候。
上天再一次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怎么流血了？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手指上沾到的血。
嘴里也出现了血腥的味道。
她试着将血擦掉，可无论怎么擦拭，流出的血也不能止住。
她的血流了很多，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最终也在晕眩中，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