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份全家桶放在两人面前。
“他家的份量怎么越来越少。”方颜打开桶盖，拿出里面的鸡块薯条。
苏让将吸管插进可乐杯，递给她：“嫌少再来一桶？”
方颜接住可乐杯，拈起一只鸡块：“你这话一点也不霸总。”
“霸总该怎么说？”
方颜将鸡块撒上调料：“起码得说——‘今晚这家店就是你的了’。”
苏让坐回她对面的沙发：“转移一家店的所有权不可能在半天之内完成。”
“错了，”方颜咬了口鸡块，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现在政府优化营商环境，如果手续齐备，要求大厅0.5个工作日完成。”
她瞄了苏让一眼，闲闲又道：“如果不排队，半个小时就得办完。”
苏让靠着沙发，手臂半搭在扶手上，看着她嘴边狡黠的笑容，偏了偏头：“下巴上有辣椒粉。”
方颜抽了张纸巾随手一抹，放在茶几上。
小团子偷偷摸摸从她背后爬过来，用爪尖勾了勾纸巾。
“辣死你！”方颜将它拍开。
小团子委屈地叫了声，从沙发上蹦身一跳，越过茶几，落到苏让怀中。
它抓着苏让的衣裳“吱吱喳喳”，活像一个告状的小朋友。
苏让摸摸它的头：“都是垃圾食品，不好吃。”
方颜瞪着这一人一猴，用力咽下嘴里的鸡肉，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
“你俩感情不错。”她语气微酸。
小团子的大半时间明明都和她待在一起，但该变心的时候一点儿不含糊，转身就另投他人怀抱。
苏让任由小团子抱着他的手指玩，淡淡道：“可能它喜欢我给它搭的窝。”
“什么窝？”方颜问，“它不是爱睡床吗？”
苏让看她一眼。
方颜想起来，这人有洁癖，八成不会同意宠物上床。
“给你看照片。”苏让调出相册，把手机给她。
茂密的绿色藤蔓垂下，在半空结成一只小小的吊床，不知名的花朵点缀其间，一只小猴子穿着粉蓝色的睡衣，戴着粉蓝色的睡帽躺在上面。
美好的画面宛如童话世界，方颜的指尖在屏幕上虚晃了一下，下意识想左滑多看几张，又想起这不是她的手机，得尊重别人隐私。
另一根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替她滑进下一页面。
苏让半侧着头：“还有它的视频，你可以慢慢看。”
方颜坐直身体，端端正正将他的手机放在桌上。
苏让轻笑了声：“没有不能见人的东西，你随意。”
方颜喝了口可乐压惊。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样的苏让很撩，就连他低不可闻的笑声也让她耳根痒痒。
太犯规了，她抱着可乐三两口吸光，忍不住打了个嗝。
苏让拍的视频很专业，简直可以媲美国家地理摄影师。
他镜头下的小团子简直是家中一霸，在偌大的房子里满天满地撒欢，活像它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它会偷翻苏让的冰箱，偷喝他杯子里的水，还会在他工作的时候，藏起他的鼠标，躺他键盘上打滚。
方颜越看越觉得：她得给苏让送面锦旗，感谢他没把小团子打死。
“你怎么这么作！”她将小团子从苏让怀中薅过来，揪住它两只耳朵，左右扯了扯，“他是谁你不知道？”
小团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眼里仿佛明晃晃写着：他是谁？
同一时间，苏让发声：“‘他是谁’？”
方颜怔了怔，对上他的视线。
对啊，他是谁？
“你是……好心人。”方颜心虚地笑笑，往小团子的脑门轻轻拍了一巴掌，“以后老实点儿。”
小团子毫不接受她的教诲，转身指着茶几上香喷喷的炸鸡“咯咯咯咯”。
方颜怀疑它在苏让那儿是不是天天看农业频道：“你是猴子，不是鸡。”
小团子屁股一扭，有恃无恐地跳回沙发。
这下总算不是找苏让撑腰，方颜庆幸地想，不然她真的会吃醋，这明明是她的小团子，她的！
“再不吃就凉了。”苏让朝茶几上提醒。
凉了的炸鸡就像故事晚来的高潮，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方颜往嘴里塞着鸡米花，心想：现在的苏让对于她是什么？刚出炉的炸鸡，还是凉了的炸鸡？
她的目光滴溜溜地往苏让那边打量，苏让的头发已经擦干，有些凌乱地覆在额角。
她清清嗓子：“昨晚给你发过短信。”
苏让“嗯”了声：“抱歉没及时看到。”
“你都睡这么早？”方颜问，“完全没有夜生活？”
苏让平静地看她一眼：“我不用降妖除怪。”
“也是。”方颜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讽刺我？”
苏让嘴角弯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没有。”
方颜挑眉：“嘲笑我昨晚接了个假委托？”
苏让再次否认：“你后来不也捉到了鬼？”
方颜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
她给他发的短信并没提到这个，只告诉他黄宇这人有问题，她已经报警。
“我给罗主任打了个电话。”苏让道。
“他连这个也跟你说？”方颜怀疑。
苏让看着她：“我告诉他，我们是朋友，你昨晚突然给我发条短信，我担心你的安全。”
方颜没有接受他的解释：“担心我的安全应该给我打电话，但你早上没打。”
说到这儿，她想起之前的疑问：“平时你都是八点打电话，九点送小团子过来，但今天你像是知道我没空，下午一点才联系我。”
苏让望着她不作声。
方颜丢下手里的鸡块，盯着他同样不说话。
片刻之后，苏让率先退让。
“抱歉，我只是不太习惯解释。”
方颜微微点头：“你现在就有练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