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设施基本完备，又找了些小乞丐在附近宣传三日，招生如期而至。
不出意外，门庭若市。
宗门山脚下，明霄为大排长龙的百姓们登记姓名，容瀛和昭云暮雨管理排队秩序，厌奉挨个给他们测骨龄。
他们没设年龄限制，六七十岁的大爷大娘来了照样给予测试资格。毕竟，就算开蒙晚，总归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不是？
测骨龄的目的，是为防止一些老不死的东西招摇撞骗。
白晁与程沅沅等人来得还算早，但也捱不过人家辛勤劳作的普通老百姓天还未亮就来排队，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在后头等登记。
碧云郡主的随从本想去找明霄说说，让自己主子插个队到前边去，被碧云郡主拦了下来。
第一批次登记完姓名，手上拿着考核木牌在第一阶门口等待招生考核正式开始。
待到人满，结界开放，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天梯方才正式从云雾中显现出来。
且不说长达数万阶的高度，单说除却前半段与山脚相连的部分，往上渐渐变为几近透明的天阶，一不留神走上去能把自己吓个半死。
有几人刚走没几步，成功把自己吓尿掉下天阶，考核木牌化为透明气泡，将落考者包裹起来，遣送回入口处。
考核失败者名字自动被划去、令牌也会飞回入口处，等待发放给下一批次的考生。
拿着同步过来的考核名单，陆今朝眉梢微挑：“无一例外，均是光庭国人士，看来回头还需去其他国家城池游学一番。奇怪的是附近村庄百姓无一人应考，看来无极宗在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
“八斤半大鳖吞秤砣，狠心的老王八。”岁观闲懒懒的拿起一颗葡萄剥皮，放进嘴里：“不过是跳梁小丑，随他们去吧。”
千岁被他突如其来的俗语震撼到：「这嘴有点东西。」
“注意形象，不要乱开口怼人。”陆今朝合上卷轴，拿起一旁的外袍盖在成天没个正形的岁观闲身上：“还有，好好穿衣裳，给弟子们看见了不好。”
“就是就是。”千岁猛猛点头：“身为一宗之主，总得在人前注意些仪态，成日懒散半躺像什么样子。”
“不过是纱衣，吾又不曾袒胸露乳。”岁观闲用葡萄堵住陆今朝的嘴，“你们一个个的，比那皇宫里的老嬷嬷规矩还多些。”
陆今朝囫囵嚼了几下，咽下葡萄，拿起半串摘来吃：“待会儿那些考核通过的弟子，你还得亲自对他们耳提面命，赶紧起来梳洗一番。”
“吾这哪是招了两名弟子，分明是请了两位活爹么。”岁观闲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吾这把岁数，实在不需要冒出新的父母亲管教。你且去安排后续的测试吧，吾会自己看着办的。”
千岁随着陆今朝飘出大殿，仍在想：“两个活爹？可我不是他的弟子啊。”
陆今朝往它嘴里投喂葡萄：“说的是明霄吧。”
他走到天梯尽头，往下看，山脚下人头攒动。
第一批考核弟子只剩下几人，为了节省时间，容瀛开始点名：“林峰、赵苓、冉培超、丰睿、戴好好……以上五十人，可以准备出发了。”
灵力集中到眼睛，陆今朝视线扫过大排长龙的队伍，一眼从人群中找到了程沅沅四人，看见碧云郡主时，他还颇有些意外，翻看起名单来：“我记得她不是皇家武院的高材生么，怎么会来我们这儿？”
千岁指指名单上的蓝遇枳三个字：“这个就是碧云郡主的名字，我估计他们是让岁观闲那天的神之一手给惊艳到了，所以才想来的吧。”
陆今朝眼看着他们逐渐逼近第一批次考生被困住的幻境台阶，有些好奇岁观闲会设置什么样的幻境。
可惜他天眼未开，无法透过那些人僵硬的身体和表情看见其所思所想。
千岁凑过去看了看：「应该是轻度的心魔引之类的吧？能战胜恐惧才说明心志坚定，符合录取标准。」
静静看了一会儿，一名黑袍少年挣脱了心魔，快速向上攀爬着，即将来到他面前。陆今朝看向名册，发现这人的名字非常古早网文男主，叫夜无痕。
千岁黑色的小猫脸上划下来三条黑线：「不敢想象你把这个人招进来以后叫他的名字会有多尴尬，无痕无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浏览器无痕模式……」
“没事儿，登天阶只能算是开胃小菜。”陆今朝合上名册，双手拢在大袖下，笑意盈盈的站在顶层，等待合格考生们到来：“能不能成功入门，还不好说呢。”
千岁绕着他转了几圈：“你到底想不想多招点人啊？听你这意思，后面还会更难？可是登天阶这一关就筛掉大多数了哎。”
“自然想多招些，但不合适的也不能硬凑上来充数。再说了，也不是只招这一次，往后每年都得开放招生呢。”
等到陆陆续续有人打败自己的心魔登顶，陆今朝挨个给他们发放第二环节的令牌：“收好它，接下来需要你们十人一组联手闯关，可自行组队。”
“闯关？”一名少女手上拿着木牌，气喘吁吁的擦着汗：“闯什么关？小弟弟你能说明白些吗？”
陆今朝：“跟着指引前往即可。”却是一个字也不肯再多说了。
最先登顶的几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认凑成了一组，等到第十人上来，赶紧拉着对方抱团，开始研究所谓的木牌指引。
他们东看看西摸摸，也不见木牌有什么反应。夜无痕不解的拿着木牌追上陆今朝：“小兄弟，这块木牌没反应，该怎么办？”
陆今朝面无表情指指他脚下，眼神里写满“你眉毛下长那两骨碌是出气儿用的吗”。
夜无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地面上漂浮着无数烟状物，它们汇聚成小箭头模样，在指引前进方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们以为你说的指引是木牌……”
“无事。”陆今朝挥手将那些指引雾气凝得实了些，更加显眼，才道：“跟我来吧。”
那几人见状，赶紧小跑跟上。有人觉得他年纪小，好套话，试图与陆今朝搭话，结果他们干巴巴说了一堆，人一句也不回复，最后只能摸了摸鼻子，尴尬的闭嘴了。
来到大殿侧方的悬崖边，陆今朝指指下方茂盛的森林：“到了，下去吧。”
“下去？下哪儿去？”他们四处找了找，未见楼梯，这才面带疑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叫我们跳下去吧？”
陆今朝点头：“正是。”
“什么？你们疯啦？！这可是悬崖！”立马有人打了退堂鼓：“要跳你们跳，我可不跳，我才不愿意为了一个破入宗考试丢了性命……”
没等他们继续反应，陆今朝一掌击出，将他们全数打落悬崖，顿时便有在下方的妖兽蠢蠢欲动。
有人向下坠落时大喊：“你们竟然骗活人来喂妖兽，老天有眼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若是能活着出去，必然将你们的罪行昭告全天下！”
千岁目瞪口呆：「不是，你…他们……你这是要干嘛呀？」
「别担心，下面的妖兽现在归宗门管辖，不会真的伤害他们。不过是看看真到生死关头时，他们会怎么做而已。」陆今朝召唤飞剑，把抓住树枝挂在悬崖边的那人手上树枝拦腰截断，亲眼看见所有人都掉下去，这才转身：「我们可不收危机时刻出卖同伴的人。」
「我懂了。第一关登天阶考验意志力和体力，第二关考验团队协作能力、危机应变能力以及人品。那要是下面的妖兽不听话真把他们吃了怎么办？」
陆今朝看向一旁丹峰上飘出来的各色丹香：「不听话的那批，三天前就已进了丹炉。」
目前丹峰根本没弟子，宗门内唯一会炼丹的只有岁观闲。千岁干笑两声：「战斗力爆表就是好哈……我算是知道你说得‘把一切你认为最好的都给了你女儿’是什么意思了。实力、宝物、美貌、财富、才智，世人所追求的一切她都有，还全是最顶尖的，那真叫一个要啥有啥，管够。」
陆今朝有些得意：「自然，我养女儿向来大方。」
「偏心，女儿要啥有啥，轮到猫，想吃点猫罐罐都不给。」千岁转过身去，尾巴烦躁的晃。
「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陆今朝失笑，伸手摸摸猫背：「如果你能一直保持正常体型，你想吃多少都可以，我不会再限制你。」
「大家都喜欢猫猫胖胖的，你却在这给我制造身材焦虑！」
「其他品种猫胖胖的可爱，但你是德文卷毛猫。」
岁观闲收拾整齐走出大殿，正好瞧见他们二人在这斗嘴，驻足听了会儿，心情甚好的走过来拎起猫看了看：“想维持容颜不变有何难？吾这儿有驻颜丹，拿去当糖豆吃。”
说完，从袖中取出一枚药葫芦，放进千岁怀里：“小猫你去下面盯着，防止有不开智的东西乱来。你家小主子借吾一用。”
千岁看着被抱走的自家宿主，伸出尔康爪：“唉，不是，你把我家小孩带哪儿去啊！”
陆今朝下巴抵在岁观闲肩膀上，朝下看，入目只有形状各异的云，飞得太高甚至看不见底下的屋舍良田，他扭头看向岁观闲的侧脸：“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吾算到中大陆将有天材地宝出世，对你的灵体有好处，带你去杀人夺宝玩儿。”
他的语气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给陆今朝整不会了：“你身为一宗之主，就这么当甩手掌柜，宗门招生怎么办？”
“宗主一职，不历来是偶尔冒出来讲两句废话、打架的时候当最后一道底牌、平常见不到鬼影的吉祥物么？”
“你说得也对。但是，”陆今朝反手捂住屁股：“你能别摸我屁股了么？流氓。”
岁观闲顺手又摸了一把：“软乎，手感不错。小孩屁股如何摸不得，老虎屁股吾都摸得。”
“你的癖好还挺奇怪。”陆今朝沉默片刻：“所以老虎屁股好摸吗？”
“尚可。底下林子里有老虎，吾带你去摸？”
“好啊，没准还能捡两只幼崽回去养养。”
“不怕你家猫吃醋？”
“不怕，千岁不是宠物，是家人。”
……
夜无痕跌落悬崖，第一时间运气减速，最后平稳落地。他一拳砸在地面，厚实土堆变成柔软沙坑，队友们掉进沙坑之中，也只是有些钝痛，没受什么伤。
先前的少年还在气头上，坐在沙坑里掏出传音石试图传信，可左试右试，传音石均没有反应，于是更生气了：“该死的，什么破宗门啊！要不是父亲叫我过来攀关系，我才不来这里呢！竟然敢把本少爷打下悬崖喂妖兽，给我等着！”
“知足吧，我家那边的宗门，招生要求淌过宗门外围的火山岩浆。”一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女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起身过程中露出布满烧伤的脚踝，她站直身体，裤脚垂下来遮住疤痕，才道：“每年招生都得死好多人呢。”
“就是。少在这里发你的少爷脾气了，赶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那小修士可没说怎么才算过关。”
“没说过关条件，不更代表他们就是想骗人下来喂妖兽么？否则怎么可能接纳普通平头百姓？你们见过谁家宗门不要求天资和家世背景的？”
“啊？该不会我们真的是来当妖兽口粮的吧……”
千岁飘在半空中，往嘴里塞驻颜丹，嚼巴嚼巴：「就这心性，到底是怎么登上天阶的？等等，野心应该也算意志力的一种？算了，就几个小孩，遇到事情害怕也正常，我没必要那么苛刻。」
夜无痕听他们叽叽喳喳说了一轮，不耐道：“别吵了，想想看怎么活着出去吧。”
没等他们琢磨个所以然出来，上头又掉下几个人，笔直砸在仍跌坐沙坑中的那几人头上，成功给人砸晕，激活了木牌中的小型传送阵法，被送回了入口处。
白晁在底下当了肉垫，推开胸口压着的程沅沅脑袋：“哎哟我的腰，程沅沅你多少斤呐，差点砸死我！”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非拉着我们往悬崖底下跳，我们现在能这么狼狈吗？！”程沅沅爬起来，顺便在白晁身上踹了一脚：“你有病吧，谁家好人会在悬崖底下考核弟子啊！？”
“箭头就是这么指引的嘛！”白晁爬起身：“而且你看，这儿这么多人，手上也有令牌，不正好说明咱们没找错？”
黎荇被蓝遇枳拉住，缓缓降落，摇摇头：“别吵了，刚好还剩十个人，咱们一起想法子通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