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海一走，宁橙迫不及待追问徐昊诚：“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就随便聊了几句。”
“聊了五六分钟呢。”宁橙瞪他一眼。
“是你非要我说的啊。”徐昊诚示先给她打好预防针，指尖执着酒杯轻轻转着，一五一十道：“说你从小到大都把身边的异性发展成了兄弟，恋爱细胞为零，从来没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说你被家里人宠大的，特别任性，乱发脾气，有事没事还爱跟人撒娇，让我大度点，别跟你一般见识。”
宁橙脸都黑了。
绝对的亲妈，鉴定完毕！
她不信：“就没说点我好的？”
徐昊诚：“说你脑子挺单纯的，装不了坏心眼。”
宁橙太了解自己的亲妈了，气鼓鼓：“后半句呢？”
徐昊诚：“就是个典型的聪明面孔笨肚肠。”
“还说你不懂事，有时候心智就跟小学生一样，若是以后跟我无理取闹就让我告诉她，她有办法收拾你。”
“最重要的一点，提醒我千万别被你的眼泪给骗了，她和你爸爸上了半辈子的当，你爷爷奶奶上了大半辈子的当。”
宁橙气饱了，开始看徐昊诚不顺眼：“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还真一字不差转述给我听啊。”
徐昊诚：“……那还要继续听么？”
宁橙差点吐血：“还有？！”
徐昊诚干笑：“算了，给你留点面子，私下单独说。”
宁橙扔掉筷子不吃了。
徐昊诚没忍住，好奇心杀死猫：“不过橘子，我真的很难想象，你为什么连选修课都能挂？四级很难考么，你需要考四次才过。六级么，考了个222分，真2到家了！”
宁橙咬牙切齿，脸比外面的夜色还要黑：“我踏马是艺术生！”
徐昊诚绷不住了，笑得差点滚到地上。
宁橙斜睨他一眼：“你又是什么水平？”
徐昊诚：“不好意思妹子，要让你失望了，哥哥不才，博士毕业已多年。”
“确实不才，混得还没我好。”
徐昊诚：“……”
杜辛夷听着笑着，气氛很愉快，她也属于亲和力十足的人，帮着宁橙一块儿数落徐昊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赵青染整晚注视徐昊诚的一举一动，宁橙的一颦一笑，有生之年，她似乎从未活得这般心驰神往过。
从未。
她太悲观了，以至于就连最美好的热恋期间，她都不敢生出百分之百的快乐，生怕这快乐被随时收回。
到最后，果然全部收了回去。
那话是关键，徐昊诚说，宁橙是被家里宠大的。
必然不是假话，不是宁橙母亲专门针对徐昊诚说的。
她的坦率，她的快活，她的状态是骗不了人的。
面对在场所有位高权重之人，她没有讨好，不需要谄媚，甚至丝毫不怯场，更像是反客为主，将此地发展成了自己的主场。
没有人反感宁橙，包括她自己。
赵青染不是高冷，纯粹是身份太低，怕被奚落，不敢多言。
这会儿得了空，才起身半弯着腰，端起酒杯，姿态恭敬地对整场都游离在外的盛钦粤敬酒：“粤哥，两年未见，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寡言少语。”
盛云海走后，盛钦粤更是没有胃口，一餐饭没动几下筷子，更不参与话题闲聊。
他能坐到现在，真是给徐昊诚脸了。
既然赵青染诚意满满敬了酒，他也愿意给这个薄面，与她轻轻碰了杯：“听说你现在做了明星。”
“是呢粤哥，但我猜你应该没在电视上看到过我吧。”
“确实。”
这人的确没有一点说话的艺术，宁橙替赵青染鸣不平：“青染很红的好不好，我就老刷到她代言的饮料广告，经常买。”
“少喝饮料，不健康。”
盛总我该说您不解风情好还是情商低下好呢！
不捧场也就算了，当众拆台是几个意思。
宁橙：“零糖零卡的！”
盛钦粤：“建议宁小姐看一下成分表。”
宁小姐？
行吧，这是跟着杜辛夷改口了。
宁橙心下：你和一个艺术生谈什么配料配方。
徐昊诚解围：“你别和盛钦粤聊这个，他做药物研发的，对这种眼里容不得沙子。”
宁橙顺从地点了点头：“好替盛总感到遗憾哦，那得少尝多少人间美味呀。”
盛钦粤：“不劳宁小姐操心。”他神态闲适地抿了口酒，几分意有所指：“人间美味么，自认该尝的都尝遍了。”
这是点她呢还是点她呢还是点她呢？
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人话嘛？！
宁橙好想反问他，您老都尝到什么了？
偏偏她怂得一比，生怕他说了不该说的。
正宫娘娘还在这儿坐着呢，你别太有恃无恐了！
不然抓到了你看着锅里的吃着碗里的铁证，指不定来一出让你身败名裂的大戏！
好在杜辛夷看起来不是那种精明狠厉的角色，应该压根没把自己和盛钦粤联系到一块儿去。
殊不知，晚餐散场后。
在盛钦粤和杜辛夷走回盛公馆的武康路上，杜辛夷没打算跟他继续打哑谜：“是为了她吧，橘子小姐。”
这话说得俏皮。
盛钦粤听懂了，是在指忽然解除协议一事。
他没多想，更没多问，只回：“不全是。”
承认是她，但给出的解释是，不全是因为她。
杜辛夷只有一个要求：“你可以先私下里给橘子小姐一个交待，但对我们双方的家里人，能不能先不要这么快就……”
“最好是尽快。”这是盛钦粤为数不多考虑不周的地方，皱了皱眉，为自己犯下的错而感到烦躁：“当时是我病急乱投医，就当是我欠你一回。”
“老朋友了，说这种话伤感情。”
“给出分手的理由，或者坦白我们之间签订的协议，都由你决定。”盛钦粤过分的理智给人十足冷血的印象。
除了答应，杜辛夷别无选择。
他向来是强势的，说一不二的。
杜辛夷和他那么多年朋友，都还觉得他有时候冷漠得不近人情。
朋友聚会上，他永远是最沉默的那一个。
盛钦粤的喜怒哀乐打小藏得很深，杜辛夷看不透他，每次当她靠近，他便无声退后，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那是拒绝的姿态，她知道的，只是装不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