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奇怪的社会问题
“你好。”项茉莉露出灿烂的笑容，“陆专家，案件已经破获，作为警方的专家，你是具体负责哪一块？”
“军事作战。”
“军事作战？”项茉莉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这可是刑事案件？”
“我只擅长这个。”
“你的意思是说警方的职能也将有所转变，需要跟军队一样作战？”
陆初摇头。能用肢体语言的，绝不会用口头语言表达。
“呃……”项茉莉的身体往陆初方向挪了一些，将手里的话筒又往陆初的方向伸了过去。她希望陆初能说得更多，比如正面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比如可以说说陆初自己的人生轨迹，或者部队的服役经历，还可以说说陆初给警方提供了什么帮助。什么都可以。只要说话，总比冷场要强。
但陆初摇头之后，好像就再没有之后了。
项茉莉只能尴尬地朝摄像机镜头笑了笑，“看得出来，我们陆专家绝对就像一个冷酷的军人，生怕一点响声就惊动了敌人一样。”
“对，他就是这样。所以闷葫芦这个称呼，绝非浪得虚名。”韩国庆笑着，帮忙项茉莉解围。
“闷葫芦？”项茉莉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好像第一次听到葫芦这个外号。她本就一副樱桃小嘴，涂着猩红的口红，但现在刻意地张大嘴巴，就像一条濒死的小鱼在挣扎。
“大家可以理解，他就不太爱说话。”韩国庆笑了笑，向场下的观众看去。但观众们却没能像他预期的那样，爆发出笑声。只是有几个人脸上挤着一点笑容。看得出来，那几个人还是礼节性的笑容。
倒是项茉莉很配合，“我们的韩队长真的很幽默，平常也是这样幽默的吗？”
话题又重新回到了韩国庆身上。
“没办法，我们特警队由于执行的都是急难险重任务，再加上平常训练任务重，所以压力特别大，我们只能忙里偷闲、苦中作乐。”
“嗯，那我们回到案件上来。”项茉莉将谈论带回主题，“屎壳郎凶杀案的嫌疑人已经锁定了吗？”
“那是当然。”韩国庆十分干脆地答道。如果没有锁定嫌疑人，也就不可能召开此次的新闻发布会，更不可能把他们请到舞台上访谈。
“是他吗？”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硕大的图片。图片正是华少冲。
当出现华少冲的照片时，场下的观众们发出一声低呼声。就是那种刻意压低声音、不让自己情绪爆发出来的那种低呼声。
韩国庆感觉很奇怪。这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
图片上的华少冲的确很帅，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嘴，虽然不是韩国庆心目中的帅哥形象，但一定是广大少女们心目中的偶像。但帅归帅，毕竟他是一个连续犯下多起命案，身负重大犯罪责任的嫌疑人。如果放到古代，一定会拉着他游街示众，站在街边看热闹的人们一定会疯狂扔石头、鸡蛋和烂菜叶。但在韩国庆现在看来，老百姓好像并不反感华少冲的存在，至少场内的观众们对华少冲并不讨厌。
果然，他的想法马上得到了证实。
来自主持人项茉莉的证实。项茉莉说道：“华少冲是屎壳郎杀手，刚才的新闻发布会，已经得到了证实。按理说，我们破获了这么一起恶性案件，应该举市欢庆，但我们老百姓好像并没有这么想。自从屎壳郎凶杀案发生以来，网民对这个案件的关注度极高，高得难以想像。我们做过一次调查，选取了100位市民进行案件的访问，结果他们当中知道这个案件的高达90人，而一直持续关注案件进展的人居然有85人。从这个结果来看，我们市民的确对这个案件抱有极高的兴趣。”
这很正常。屎壳郎凶杀案，全国罕见。全市民众高度关注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都与自身生活环境有关。
“但还有一个现象让我们感觉很奇怪。”项茉莉顿了顿，继续说道：“接受采访的市民中，大部分市民表示不希望警方侦破案件，甚至不愿意警方找到屎壳郎杀手是谁。哦，我更正一下，在他们的眼里，凶手被称之为屎壳郎侠。”
屎壳郎侠？韩国庆差点要跳起来。这可是全市直播的电视节目。一个凶手堂而皇之称为屎壳郎侠？这好像跟现代社会的法治有些不相适应，跟警方的工作有些不相适应，跟社会的主旋律不相适应。
为了纠正这一错误，韩国庆侧过身，在项茉莉边上小声地提醒，“是屎壳郎杀手。”
项茉莉愣了一下，笑道：“谢谢提醒。不，我说的是被采访的市民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屎壳郎侠。”
韩国庆有些发愣，场面有些尴尬。屎壳郎杀手变成了屎壳郎侠？二字之差，意义却完全不一样。侠是正义的化身，是公正之神，杀手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吧。”项茉莉好像早已预料到韩国庆有这样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也觉得奇怪。一个法治的社会，一个文明的社会，一个道德的社会，出现了一个极端残冷的杀人犯，但市民们仍然称之为屎壳郎侠。这是为什么呢？”
对啊，这是为什么？法治社会，人人平等。只要违法，就必须要纠正。人们共识。但这样的共识却好像出现了偏差。
项茉莉并没有给韩国庆回答的机会，“下面有请犯罪心理学专家王源给我们一个专业的解释。”
韩国庆看到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从最后一排的位置走了过来。他不认得王源，但从李浩然那里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王源也算是警方的心理咨询顾问，尤其是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王源并没有走上舞台，而是在最靠近舞吧的一排位置坐了下来。
观众席边上，不知什么时候空出了三个位置。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三个座位应该是留给专家的。就像某某好声音，超级达人秀一类的电视选秀节目一样，舞台上有选手，评委席上有专家，场下有观众。既然那三个位置是专家席，王源算是占了一个位置，那么另外两个专家席又是谁的呢？
但还没等韩国庆理出头绪，王源已经坐定，并且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话筒，解答项茉莉刚才的问题。
王源推了推脸上那副完全可以遮盖胖脸的黑框眼镜，说道：“我觉得刚才主持人提的问题，完全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