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歆是芦叶的什么人？
对于这个问题，芦叶有一个时常挂在嘴边的标准答案——
损友兼挚友。
这既是他对曾经的陈欣的定义，也是他对如今的程歆的定位。
哪怕在心底，他实际上并不会把这两人完全画等号。
而此刻，芦叶和程歆彼此也都明白，程歆想听的，一定不是芦叶轻描淡写的一句“损友兼挚友”。
程歆心中最希望听到的回应，是芦叶很可能并不会对她说出口的内容。
那是只有万分幸运的女孩子，才有机会听到的美妙话语吧。
程歆无福享有的那份幸运，那“专属启明星”的配对指向，是属于白天的，正如芦叶或许也即将要属于白天一样。
每每想到这些，程歆的胸口便彷如被刀割一般酸痛难忍。
而在今晚被严懿用狡猾的言语刺激到之后，这种酸痛感更是来得越发透彻，越发让她无所适从。
“……唉，算了。”
这会儿，望着眼神左右躲闪、酝酿着该如何回答自己的芦叶，程歆蹙着眉轻轻叹了口气：
“芦叶叶，既然你没能第一时间就开口，那我也不想听了。
反正，除了照旧用什么‘挚友’之类的漂亮词句来糊弄敷衍我一下，你大概，也说不出什么其他新鲜花样了。”
“呃……”
闻言，芦叶挠了挠脸，半开玩笑地说道：
“歆，你怎么也学起严会长，通过观察别人听到问题后的第一反应，来判别真心与否啦？
你我之间，说起话来不用这么费劲儿的吧？”
“……哼，严会长虽然是个为老不尊的混蛋，但他这个察言观色的小技巧，还是相当实用的。”
说着，程歆斜眼气鼓鼓地瞪着芦叶又道：
“怎么，芦叶叶，你现在是开始嫌弃我跟你说话时，明里暗里藏的小心思太多了？
是不是只有像白天妹妹那样，想什么就说什么，说什么就想什么，你才能满意啊？”
“我也没这么说啊……”
“那，你就是单纯对我本身有意见咯？
哼，反正在你的眼中，无论白天妹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是可爱的、美美的、讨你欢心的呗？
而我呢，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在你心中的位置也已经被定死了，完全没有一丝再往上的空间了，是这样的吗？”
很明显，程歆现在处于相当不愉快的情绪之中。
她的面部表情虽然看上去依旧平静，但她的用词用语已经像是故意在找茬，全身上下更是在不断地散发着生闷气一般的烦躁气场。
对此，芦叶只得继续尝试避重就轻地哄哄她：
“不不，歆，小白是小白，你是你。
你们两个完全不是一类人，没什么好比较的吧？
而且，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我只是希望你……呃，希望你也能像小白那样，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说到后半句话时，芦叶不由得有些底气不足地心虚了起来。
毕竟，芦叶在心中也很清楚——导致程歆近期笑容越来越少、烦恼却越来越多的原因，就在于他自己。
而听了芦叶刚才的话语后，程歆轻声嘀咕了一句：
“你希望我，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吗……”
似乎思索了片刻，程歆随即用手指卷绕起有些凌乱的金色发丝，微微红起脸向芦叶发问：
“那，芦叶叶，你觉得我是继续留长发好看，还是学着白天妹妹，剪一个和她差不多长的齐肩短发更好？
我听你的，你更喜欢哪一种，我就选那种发型。”
“……”
面对这个有些突兀的问题，芦叶虽然没有立即明白这和每天能不能过得开心有什么必然联系，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两秒，而后笑着作答：
“那还是保持现在的长发吧！
总觉得短发好像不是特别适合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看的。”
“……！”
听罢，程歆似乎微微有些惊讶，随后快速红着脸扭开了脑袋：
“……哼，知道了。”
接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程歆拿出了几分认真的表情：
“好了，芦叶叶，我稍微没那么难受了。
你说吧，要找我聊的正事是什么？”
见芦叶听完愣了一下，程歆便又幽幽地补充道：
“干嘛这个反应？难道你以为，我还要就刚才那个话题，再纠缠你半天吗？”
“唔……”
“自己可没有那么轻重不分哦。”
在嘴角挂起一丝哀伤的笑容，程歆稍稍抱紧了一些怀中的枕头，继续道：
“就算自己对你再怎么有怨气，再怎么郁闷，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还是会第一时间站在你身边的。
我的这些个人琐事，都可以为你的正事让步呢。
唉呀，芦叶叶，你看看，像自己这样的绝世好女人，你还能上哪里去找呀～？”
听出程歆说这话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与淘气，芦叶便轻笑着吐起了槽：
“自己说自己是绝世好女人，歆，你都不害臊的吗？”
“哼～！”
见程歆已经做好了倾听的准备，在接下来的数分钟里，芦叶便将此前的游戏对局结束后，他与严懿两人关于晶石，世界，以及白天的全部对话内容，几乎一字不差地讲给了程歆听。
“……”
听完，程歆带着几分吃惊与几分凝重的表情，快速消化起这些庞杂的信息。
在一阵不短的沉默过后，程歆向芦叶，提供了她的看法：
“芦叶叶，严会长他从一开始就说过，他和你的这次情报互换，是可以说谎、有真有假的对吧？
但从实际内容来分析，他所道出的这些信息，我个人认为至少有八成以上，都是真实可信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芦叶点了点头，程歆便进一步敏锐地指出：
“尤其是他说他曾经杀死过白天妹妹八次的这件事，从你的角度来考虑，这话的可信度是相当高的。
只是，也正因如此，反倒让人很难理解他为什么要主动告诉你。
在你们二人的这场情报互换的对话中，严会长他，表现得有些过于‘真诚’了，这反倒显得更加可疑。”
“嗯......”
程歆所指出的这一点，恰恰也是芦叶还没能想通的地方。
只不过，他自己是在晚饭后，花了几个小时整理思绪时察觉到了这个违和之处，而程歆，却在听他概述完整场对话之后，就几乎立即注意到了这件事。
“歆，不愧是你，总能一下子就抓住问题的关键啊。”
芦叶忍不住称赞了一句，而程歆听罢立即得意地扬了扬头：
“嘻嘻，那是当然～！
然后呢，关于严会长为什么表现得那样‘真诚’，自己也已经想到了三种可能性，并且，我猜正确答案就在其中。”
“哪三种可能性？”
“嗯嗯，第一种是……咦？等等，不对不对！”
程歆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连忙主动停了下来。
“什么不对？”
“啊，那个……咳哼——！”
特意清了清嗓，程歆略显高傲地扬起了脑袋：
“芦叶叶，你先答应给我一个奖励，我再接着往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