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绝独自一人走在回程路上，不忿地踢着路上的石块。
远处战场的声音很是嘈杂，被黑绝当做弃子的邪神教教众们没有见机行事的脑子，首领撤退跑路了，但它们依旧悍不畏死地嚎叫着冲上去。
但是不用看也知道，它们毫无胜算。
这些邪神教教众之前在袭击木叶的时候出现过一次，木叶早有了防范，面对的又是研究过它们的大蛇丸，很难取得建树。
又要损失一批炮灰手下，啧，全都是糟糕的消息。
这波属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不，这甚至快把身上最后一条底裤赔出去了！
这行动太冒风险了！完全是操之过急！我本应该更苟一些的！
要是没有被控制的话，我根本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行为！
黑绝心情不爽到了极点，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滞，一丝不敢置信的隐秘快感浮上心头。
——要是我没有被……被【命令】……控制。
黑绝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想法，慢慢地去触碰那些之前的违禁词。
可能是自己被两次封印术削弱了实力，也可能是【命令】的运转和维护也需要能量……
反正在它情绪崩溃到了极点的时候，【命令】的钳制没有那么强了，自己居然通过计划二字唤醒了自己。
之前是根本无法和【命令】对抗才会不敢去想，现在这般大胆而直白地去思考它也不会被惩罚……
虽然搞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是终归是一次跨越性的进步……如果以后可以解开……
嘶，这想法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
但是真的很让人期待不是吗？
不会被控制，不需要去为了任务而奔波，不需要——
救出大筒木辉夜！
唔……
黑绝身体紧绷，倒吸口凉气，苦笑一声。
不行，这是绝对的禁区，唯有这道命令是不可触碰的。
看来这样的话，还是需要继续去搜集尾兽和轮回眼，只是不会被【命令】逼迫那么急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异啊。
黑绝叹了口气，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
……好像要下雪了。
不远处的树后。
邪神教装扮的人注视着它的背影，手中的道具像是幻影般微微晃动，然后破裂成点点星光消散殆尽。
人影闭着眼感受了一下黑绝的情绪波动，很是满意地长舒口气。
他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一缕红发从兜帽旁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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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发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大蛇丸和自来也迅速地赶到了战斗的场所。
自来也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三人，手脚冰凉。
虽然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余光中大蛇丸在处理着残余的邪神教教众，自来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压着心中翻涌的情绪，靠近几人。
趴伏在地上的加藤断一动不动，蓝发被鲜血染红，裸露的后颈上有着可怖的伤势。
宇智波止水和叶龙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静静地倒在地面上，显露出一种死寂的恐怖。
自来也屏住不由自主急促起来的呼吸，半蹲而下，看看几人还有没有可以抢救的可能。
他翻开距离最近的宇智波止水，摸了摸颈间脉搏。
有跳动，活的！
要是这样的话，难不成……
他凝视着另外两人一动不动的身躯，起了点不切实际的奢望，心脏跳得猛烈。
他迟疑了半晌，还是伸过手去，温热的指尖按在另外二人的颈间。
很可惜，回应他的只是一片冰凉的死寂。
没有活下来吗……
大蛇丸抬头远远地望了一眼，对他摇了摇头。
断和叶龙的气息在刚才瞬间断了，可能是黑绝留下的后手被引动了，现在已经无法抢救，只能用【秽土转生】复生。
自来也孤零零地站着，仰面深吸一口气，往肺部灌入浸满寒意的空气，站成一道冷硬的雕塑。
远处天际雾蒙蒙的，太阳早被云遮住了。
灰暗的天空兜不住雪花，细碎地落下，还没落地就化得无影无踪。
一个是一直追寻的前辈，一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挚友，全都在今日身陨于此。
黑绝……你真不愧是木叶的生死之敌……
自来也身上冒出凌然的杀意，眼神锐利，搅动得身边的雪也跟着鼓动起来。
但他绷起的气势又颓然落下，丧气地消散开。
故人逝去，不管后续再做什么事，都根本无法挽回……这种经验，他有太多了。
自来也垂下眸子，不发一言，只是眼眶微红，无声哀戚。
细密的雪花落在肩头，他抬起手背，狼狈地擦了擦眼睛，感觉自己和多年前那个满手鲜血站在邪神教中的少年没什么区别。
面对死亡和冰冷，依然如此无力。
不管如何奔波、如何努力，也许终此一生，都无法走出那个死亡织造的网。
虽然已经不再恐惧，已经成长到可以坦然接受友人的离去，但还是想、还是想最后再说点什么。
别离，真的太冷了……
雪花落地，轻若一声叹息。
“咳……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
熟悉的声线在耳边浮现。
自来也身体轻颤一下，遮住眼睛的手臂贴得更紧，喉结上下滚动，散溢出一声遮不住的哽咽。
连旧日的幻听都卷土重来了……我真的是没有丝毫进步……
他似乎更崩溃了，一直强忍着的泪绷不住了，肩膀颤抖，雪花扑簌簌地滑落。
叶龙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无奈地注视着他。
“虽然说这话不合时宜，但是我真的很擅长装死——这是第二次被我吓到了吧？自来也……”
叶龙仰头和自来也低垂的视线对上，按着心脏眨了眨眼，给了个恶作剧般的淡淡笑容。
自来也听懂了他在暗示自己小时候那次假死脱身，沉默地抿了抿唇，想要强行提出一丝笑意，但还是失败了。
完美仙人模式让他有了更强的感知力，面前这个幻觉或者真人，没有丝毫的生命波动。
不管是什么猜测和变故，感觉都不会是个结局美好的消息。
“我不是幻觉，也别把我当做幻觉，是我啊，是我。”
叶龙看着被自己死而复生震得说不出来话的自来也，叹了口气。
“你小时候不是看过我的这个秘术吗？”
“所以你……”
自来也立刻开口，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期许。
“不，这次不一样。旅途到了终点，自来也。”
叶龙干净利落地给出了答案，翻看着一旁加藤断的伤势，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虽然灵体还能在那块水晶石里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但可以彻底封印黑绝的机会我不能错过，真可惜还是让它逃了……我赶来的也太晚，来不及救下断，啧……”
叶龙抬手，磨损严重的黑色战术手套沾着新鲜的血迹，几片雪花飘落而上。
“加之黑绝的计划已经到了尾声，再继续往下进行，黑绝一定会让我无所不用其极地对木叶下手。”
“我不希望任何人干扰木叶的和平，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行……”
“停留在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所以……”
他招了招手。
自来也蹲下，面色复杂地被拍了拍肩膀。
“能这样死去，我是很满意的，你不用露出那种表情……最后的最后，我们会再见的。”
雪越下越大，让人迷了眼。
自来也满腔的话堵在嗓子里，没有一句说得出，最后只是冷凝成一句低低的应声。
“……嗯。”
我们最后都会死去，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我们终会重逢。
雪花纷飞，连绵悠长。
寒意依旧，故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