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绝看着愔一脸认真、丝毫不作伪的表情，微微一怔。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愔从小看着叶龙在自己的掌控和折磨下长大，按理说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受制于人的滋味，那感觉……很不好受。
那面对把自己的命脉交由他人掌控的这种事情，他为什么会如此开心而积极的回答呢？
即便是自己，如果说可以不被命令掌控着生活……呃啊。
身体一痛，黑绝猛然回神，觉察自己无意识间思考了大逆不道的事，立刻放空心思。
它缓了一会，和愔对上了视线，意识到他盯着自己失神的样子看了好一会，似乎是在等待自己的回复。
所以，愔愿意这样做，应该是因为他隐瞒的事情对我无害吧，他有这个自信把命拴在我手里。
这是只自己跑进笼中的笨蛋小鸟，苍天可鉴，我可没逼迫他。
“呵，还多来几个……你想要几个？”
黑绝颇有兴致地问着。
“多多益善，至少得比叶龙多！”
愔淡红色的眼眸中闪着异样的执拗，叶龙被突然提起了名字，从浅眠中惊醒，抬头看过来。
黑绝瞥了一眼，心中了然，原来这小孩想法的源头是来自于这里，这是什么奇怪而幼稚的攀比心？
虽然他长大了一些，但归根到底还是个笨笨的小孩。
黑绝低低地笑着，“好家伙，你上我这来搞批发是吧？还多多益善，给你印一身，行了吧？”
“真的可以吗？”愔看到黑绝在笑，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些，往后一贴，委委屈屈地控诉着，“很多事情你只带叶龙去，不带我去。我感觉你更信他，所以我也想要更多的束缚……”
不带你，那是因为你菜。
黑绝把这句吐槽吞进肚子里，听着他的无知抱怨，更想笑了。
它也借这句话清晰地觉察到了孩子的不安。
嗯，也是了。
愔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他对上我，没有除了自己外的任何筹码。
想要多来点被我控制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倒是也是正常的。
黑绝开口解释着：“你以为那是什么好东西吗？咒印会吸收生命力的，你看看叶龙，正常人类的生命力衰竭速度不会如此之快的。所以，一个就够了。”
“还是两个吧，一个备用的，以防失灵。”愔在讨价还价。
“……行。”
黑绝感觉梦幻，神特么备用，这可以置人于死地的东西哪有备用的？这孩子脑回路真是有够清奇的。
算了，既然他喜欢，第二个就去了术式，单纯地当个纹身印着玩吧。
“会很痛，你要有心理准备。”
黑绝提醒一句，愔点了点头，动作自然地拎起黑绝另一只手，把它的手腕叼在嘴里，比划着oK的手势。
黑绝盯着自己的手腕，感觉这孩子多少打蛇随棍上了，不过，算了……
微凉的掌心顺着衣服下摆伸入，沿着带有薄薄肌肉的小腹向上滑动，最后按在胸膛心窝处。
这孩子体术训练倒是一点没有偷懒，没有赘肉，这点很好。
黑绝顺道检查了一下愔的训练结果，像是偷偷检查孩子有没有按时完成作业的家长。
“做好准备，开始了。”
手心的灿金色咒印微微发光，贴合着肌肤。
愔感觉胸口有点发热，然后就是爆炸般的痛感，仿若烙铁灼烧肌肤，钢针刺入指缝，重锤砸断骨头。
求生欲瞬间让其蜷缩起身子，挣扎着向后躲避，试图脱离手臂的束缚。
咒印通过肌肤、穿透血肉、触碰急遽跳动的心脏，在其上留下金色的烙印。
黑绝感觉自己的左臂瞬间被人重重一咬，抓住他手臂的纤细指尖也因为用力而发着白。
怀里的人挣扎剧烈，呼吸凌乱得像缺水窒息的鱼，喉咙发出濒死般呜咽和悲鸣。
黑绝轻松地镇压了他的反抗，就像按住一只不乖顺的鸟儿那样，捏着要害，按住翅膀，剪去它的羽。
愔的挣扎减弱，喘息破碎，整个人水洗似的瘫在怀里，失去了全部力气。
黑绝看着他徒劳地睁大眼睛，瞳孔却是没有聚焦，估计是痛休克了。
这孩子的忍痛能力还是要练啊，当年叶龙可是一声不吭，自己都以为术式失效了。
——嗤，就这点能耐，还吵着要印全身？
黑绝帮他把眼角生理性的泪水擦去，看着左臂上被咬出的深深齿痕，感觉可笑。
它仔细看了看，这齿痕排列整齐，标准而健康，感叹了句：
“牙口不错。”
它的视线落在那露出点洁白的牙尖唇角上，犹豫片刻，取消了把第二个掩饰用的咒印烙印在脖颈间的打算。
冬天冷，咒印会被遮住，这位置不算好。
所以……
它捏着愔的下颌，把柔软的舌拉出，掌根贴着舌尖贴合而上。
空有外形灿金的咒印落成。
很显眼，嗯，一眼就能认出是属于我的。
黑绝观赏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满意。
愔轻咳一声，悠悠转醒，感觉自己被捏着脸，眼神茫然地发问，“父亲大人，完成了吗？”
“完成了，在你昏迷的时候，第二个也烙印完毕了。”
黑绝的回答声中带着笑意。
“大脑和心脏，双层保险……不，用你的话说，是以防失灵备用的。”
愔跟着虚弱地笑了笑，眼神潋滟，倒映着灼灼火光，“父亲大人，我被您信任了吗？”
“事到如今，还在问这种蠢事？”黑绝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它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神态和语调比之前亲昵多了。
你隐瞒我的这件事翻篇了——它的肢体语言在如此说着。
愔理解了它的意思，安心地秒睡过去，疼痛也是很消磨精力的。
黑绝把愔放在松软的稻草垫子上，轻松地站起身，把小了一些的火势再次挑大。
它坐在火旁，在静谧的夜中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一，需要搜集二尾、八尾和九尾；
二、需要说服轮回眼拥有者来执行月之眼计划。
……
黑绝感知到了什么，脸色剧变。
“叶龙，看着他们，我出去一趟。”
它喊了一声，叶龙瞬间睁眼，向他点了点头。
“欸……出去干什么？我们在这里聊不好吗？有火、有光、有轮回眼。”
一道和他一模一样的声线从山洞外传入，语调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