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们后面想在合同上私加的那些条件，还是收回去吧，这事不能当儿戏。”
李荣接着说道，“从你们的谈话中，我能听些所以然出来，沈指导是打算自己掏钱补薪资，周队长打算刚转学就跟新游泳队的主教去较量，你们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只好生了我，我又不是坐看鹬蚌相争的渔翁，你们也不是鹬蚌。”
“那不行。”沈茵摇头，“周扬刚刚信誓旦旦地下了那么多保证，如果出尔反尔的话，那么说明一中游泳队的格局也就这样了，即使李教练愿意去那边，您的爱妻也不见得能容忍您去这样的游泳队工作。”
沈茵话中的挑衅味很浓，周扬听后有些来气：“沈指导，我貌似没说我会出尔反尔吧？可不可以不要随意揣测别人？更何况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没有想到沈指导会这么认为我。”
“确实，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也没有想到你今天会突然唱这么一出反调。”
周扬无言以驳。
他对于这件事是怀有愧疚的，但他必须得这么选择，只是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沈茵会不到黄河心不死地说服李教练去育英游泳队，在李教练做出决定后，竟草草地一了百了，不太符合沈茵的做事风格。
跟了沈茵这么久，周扬就没怎么见她吃过谁的跟头，今天这种情况是头一次碰到，吃的还是自己的跟头，不免让周扬觉得很过意不去，但这个结果是他想要的。
“我言出必行。”
“拿什么保证？”
“不能拿什么保证。”周扬很快脱口而出，心底有丝丝烦躁，“我能保证的东西你又不信，我说再多你也知道该怎么更狠地反驳，我说不过你，不想保证了。”
沈茵安静了会儿，对李荣客气道：“今天打扰您了，队员们的那场戏只是好玩，希望您不要介意。”
见沈茵要走，李荣挽留道：“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谢谢，不用了。”沈茵莞尔，“希望您以后工作愉快。”
看着沈茵渐渐远去的背影，周扬纠结，最后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沈指导。”
沈茵回头看他。
“对不起。”
“干嘛？”
“今天这件事。”周扬解释，“没能站在你那边，让你失望了。”
沈茵沉默了会儿，说道：“能继续拿你的关心做保证么？”
周扬诧异：“什么？”
“拿你对我的关心，保证能做到你许诺的事情。”沈茵又问了一遍，“可以么？”
周扬的心情一瞬间释然不少，点了点头：“保证。”
“那你跟着李教练去吃饭吧，李教练家的饭菜很好吃，昨天没有尝试是你的遗憾，今天正好补上。”沈茵想到什么，又说道，“李教练家里有一张他年轻时在国家队的合照，可以去看看，里面的李教练很帅气。”
李荣笑，有些不好意思：“沈指导夸起人来一点都不顾当事人的脸皮。”
周扬跟着笑了笑，又连忙点头：“好。”
他猜不透沈茵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态度，但看起来好像没有生气，周扬为此感到庆幸不少，又害怕事实与自己的想法相悖，便没敢试探多问。
来到李荣家里时，高心美很热情地出来迎接：“来得正好，饭菜刚刚熟。”
“这位是我之前向来你提到过的育英游泳队的周队长。”李荣简单地做着介绍，然后又指向另外一个男生，“这位是一中游泳队的……不好意思，还不知道这位同学的姓名。”
“何队长。”周扬没做多想地脱口而出。
男生一愣，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向周扬自我介绍过：“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周扬也跟着一愣，刚刚那句话只是他下意识说的，现在想来也不敢保证自己说的百分百就是对的，只好回答道：“猜的。”
“怎么可能猜的这么准，是胡教练向你介绍过我吗？”男生看到周扬的眼睛突然一眨不眨，奇怪道，“你在看什么？”
自从沈茵说让他看张合照后，周扬一进李荣家里就在寻找着合照。不知不觉，沈茵的随便一句话，就能成为他铭记于心的指令。
此时此刻，当看清那张合照后，周扬惊异不已。
男生顺着周扬的目光看过去，也感到惊异不已，忍不住指着中间的那男人说道：“这……这不是我爸吗？”
李荣很快推着轮椅过去，拿起照片不可思议地问男生：“你说何教练是你爸？”
周扬兀自冷静了一会儿，试探着道：“李教练，请问这张照片是你在国家队时候拍的吗？”
李荣点头。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国家队教练？”
李荣笑：“国家队的教练，不是国家队教练还能是谁？”
周扬盯着那张满脸堆笑的熟悉面孔，整个人依然处于震惊状态。
也就是说，沈茵昨天就知道这件事了。
她在昨天就已经做好了招谁当教练的决定。
今天的一切，只是她陪着自己演的一场戏，她是故意和自己起争执，故意逼自己给李教练抬高薪资和改变职位，故意一步步迫使自己签下李教练的。
*
育英游泳馆。
“什……什什什什什么！”王亮张大嘴巴，已经完全做好了下巴脱臼的准备，“何叔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是前……前国国国国……国家队教练？”
王亮大嗓子一吼，把正在扫地的何健安差点吓劈叉，赶紧用刚从厕所拿回来的扫帚堵住王亮的嘴巴：“嘘嘘嘘！小亮子你给我小点声！在哪听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竟给我乱说！谁谁谁……谁是前国家队教练了？”
“百度百科上有你的词条，只是名字叫何建，不是现在的何健安，但照片上的人和你的样子一模一样，都看不出来眉毛下面的是眼睛还是两根线。”萧辰一脸笃定地把手机给何健安看。
何健安用手指把眼睛撑大：“哪里像了？哪里像了？我的大眼睛一点都看不出来照片上的人跟我哪里像了！别给我胡说八道！”
沈茵站在何健安的身后，莞尔：“何教练。”
“什么？”何健安很自然地答应。
“啊！你这臭丫头！”何健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沈茵套路了，一不留神就承认了自己是教练的事。
沈茵笑：“来我们游泳队当教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