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身符一类的东西？”
周扬指了指前面的商场：“到了。”
察觉到周扬在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沈茵没再多往这方面问：“等会儿还打算让你亲自试试那些器材，有那个精力吧？”
周扬笑：“当然有。”
“那就是把劲全部使出来，选你觉得训练效果最好的。”
“好。”
手指不安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扣子，走了不多久，周扬还是忍不住开口：“沈指导。”
“嗯？”
“要是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怎么办？”周扬越说到后面，越没有底气，“你会失望吗？”
“你在说什么呢。”沈茵道，“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讲出来，不要轻易说这种否定自己的话。”
周扬沉默了会儿，支吾道：“没什么……”
“如果以前发生过什么不美好的事，那都过去了，不要被曾经束缚。”沈茵看着老乞丐远去的身影，“我不相信一个街头乞丐会给不好的人大老远送这么颗扣子。”
周扬沉吟半晌，挤出两个字：“谢谢。”
体能训练器材网上也可以购买，但是沈茵不亲自体验，买起来感觉不踏实。周扬陪同过来，相比起陆舟，有一个很明显的好处：周扬不比陆舟高，但是身材要健硕不少，身体也更有力量，试健身器材正好。
挑选完满意的器材后，计算总价时，上面的数字超出预算金额的两倍。
“请问可以便宜一点吗……”周扬看到服务人员手中计算器的数字后，难堪道。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不能讲价的。”
周扬无话可说，两眼放光期待地看着沈茵，沈茵目前在他眼中已经能解决所有问题。
“看我干嘛，我买东西从来都按照标价。”说到这里，沈茵又补充，“买过20块一瓶的矿泉水。”
“……”
因为不想放弃任何一款看中的器械，商家也不愿意在价格上面妥协，沈茵和周扬最后空手而归，计划回去再想办法。
“唉，要是体育部能像往年那样拨全部金额就好了，刚好买下那一套器材。”周扬兀自感叹了一声，而后又觉得不可能，“不过刘主任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游泳部估计成为了他的眼中钉，资金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见沈茵好长时间不说话，周扬委屈道：“沈指导，你不理我……”
“在想办法。”
“哦哦，那不打扰你了。”
“没事。”沈茵道，“反正我也想不出来。”
“……”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周扬四下望了望，手指向远处的摩天轮：“沈指导，走了这么久的路，我们去游乐场放松会儿吧？”
“你下午没课么？”
“体育生上课比较自由，今天的作业我已经全部完成了。”
“那就把时间拿出来训练。”沈茵用平静的语气将周扬的幻想一点点敲碎，“离下次比赛的日期越来越近，对于训练来讲，时间一分也不要嫌多。”
“……沈指导，人家就想去游乐园玩会儿嘛。”周扬的语气变得软嗲嗲。
“那去吧。”
“……”周扬自己都愣住了，撒娇竟然有奇效。
“那，那，那我们赶紧去吧~”周扬想到要和沈茵一起去游乐园玩，整个人飘飘然，走路都带蹦跶。
沈茵见了忍不住笑：“小仙女么你。”
从小到大，周扬很少到游乐场玩，才进游乐场的大门，一股前所未有的新鲜劲儿瞬间涌上。
“哇！沈指导你要坐旋转木马么？那上面的小朋友看起来好开心。”周扬两眼放光地看着旋转木马，期待道。
蓦然想起了小时候爸爸经常带着自己做旋转木马的经历。
现在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排斥，只是兴趣寡淡，但看到周扬兴致盎然的样子，沈茵竟也觉得这样的旋转木马多了份吸引力。
“好啊。”沈茵答应。
门票20一张，两人一共40，付完帐后，周扬才意识到自己手机里的余额只剩下了10块不到，不禁懊恼起来，但是想到这也算是一起和沈茵来游泳场玩了一趟，这点懊恼，也很快被欣慰的情绪湮没。
沈茵坐上一匹粉色的马后，周扬本想坐旁边的黑马，考虑了会儿，周扬还是决定坐沈茵身后那匹白马。
旋转木马开始运行后，沈茵的马尾飞扬起来，淡淡的清香再次沁入周扬的鼻尖。
“前面的公主慢点，本白马王子要追不上啦！”
沈茵回眸看周扬，不禁觉得对方的样子有点傻里傻气，但又傻得有趣。
旋转木马玩完后，周扬在找有没有什么好玩但不需要怎么花费的项目，左顾右盼了半天后，周扬把目光锁定在一排抓娃娃机上：“沈指导，我们去抓娃娃吧？”
沈茵觉得周扬变得跟个小孩子似的，但也不想扫兴：“行。”
周扬第一次抓娃娃，技术稀烂，眼见还剩三个币，握摇杆的手都是抖的。
“我来吧，看中哪三个？”沈茵道。
周扬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茵：“这么有自信的吗？”
这句话倒是很受用，沈茵笑了笑：“快说，哪三个？”
“我有选择困难证，你帮我选三个吧。”
沈茵帮周扬选了三个，每一次都能夹中：“呐，给你。”
“送你了。”
“送我自己给我自己夹的娃娃？”
“哪里，你帮我加夹的嘛。”
周扬的小心思让沈茵忍不住笑：“行，谢谢，不过三个太多，你自己留一个吧。”
“这不叫留，这叫你送我。”周扬接过，“毕竟之前我送你就是你的了。”
“绕来绕去的，行，这个娃娃是我送你的。”
见余额归零，却意犹未尽，周扬道：“这里还有山，要去爬爬山吗？”
“大下午的爬什么山，接着玩吧，还有那么多项目。”
“可是……”
“我以前办过这里的会员卡，快到期了，不用白不用。”沈茵打断周扬的话，“两人都可以免费，想玩什么直接去玩就行。”
“真的？”周扬欣喜。
“嗯，刚刚突然记起来这件事。”沈茵道，“之前不是想坐摩天轮吗，要不你现在去排队吧，我去向售票员出示会员卡。”
“好。”
周扬去排队，沈茵来到售票处。
没有什么会员卡，沈茵付款买了两张票。
周扬也知道没什么会员卡，给老爷爷钱的时候，他就说出了手机里的余额。
两人心照不宣，都在看空中的摩天轮。
沈茵来到队中时，周扬道：“下次等我办张会员卡，一起再来玩个够吧。”
*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黑，在游乐场玩了整整半天，两人又累又放松。
高中毕业后，沈茵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在游乐园里好好玩上一场了。月光下，他和周扬的影子被越拉越长，不禁让沈茵想起小时候父亲经常带着她来游乐园玩的情景。
“周扬，谢谢你下午过来陪我，今天很开心。”
“哪里，应该我谢谢你才对。”周扬笑着挠了挠头，“我今天更开心。”
走到学校门口时，沈茵看到了那棵大大的树，想到陆舟几次提出的下午放学在这棵树下等她一起回家的事。
放学时间早已经过了，今天再一次失约。
“周扬，你是真的不知道陆舟和雅雅去忙什么了吗？”沈茵突然问。
周扬看着沈茵，冷白月光下的脸庞静谧而恍惚，掩盖住了所有的喜怒哀乐。至少前不久这张脸还是开心的。
“不知道……”周扬吞吐道，“没准也像我们这样出去玩了吧。”
“没准吧。”
听到沈茵说话的声音变小，周扬忙笑：“像我们这样出去玩也挺好的，就普通朋友嘛，开开心心的。”
沈茵看向周扬，过了会儿，说道：“也是。”
经过教学楼的时候，看到刚从办公室出来的陈芸。
“陈主任。”沈茵打招呼。
“诶。”陈芸笑，“我正准备联系你来着呢，你之前让我给游泳队新招的助教和康复理疗师，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入职。”
“这么快？”
“应该的。”陈芸道，“这本来也是游泳队管理方面的疏漏，我调查了一下，学校其他体育部基本都会有这些工作人员，这段时间游泳队的事务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辛苦了。”
沈茵想到什么：“那这些工作人员的薪资应该是向体育部财政处申请的吧？”
见陈芸犹豫，沈茵立刻明白这笔钱是陈芸自己出的。就像当初她自己出薪资招聘指导员一样。
“陈主任，选拔赛的经费我会全部转给你，用那笔经费支付薪资吧。”
“你们不是用那笔经费去买器材了吗？”
“经费不够，但我看中的器材一样都不能少，所以把这笔钱用在最适合的地方最好。”
陈芸坚持不要，沈茵已经把钱全部转过去了。
沈茵在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后准备回家，周扬立刻拦住。
“怎么了？”
由于办公室的灯刚关，里面只有淡淡的月光，周扬拦在门口的身体和身影几乎把沈茵全部挡住，半明半暗的脸多了几分禁欲气。
“别做奇怪的事，小心我把你打得站不起来。”
“……”周扬欲哭无泪，“沈指导，我是大好青年……”
“好吧，是我误会了，那什么事？”
“我东西落值班室里了，想提醒你把钥匙带上。”
“这种事情直接开口说就可以了，大晚上的搞那么个动作。”沈茵回到办公座位拿钥匙。
“哈……”周扬刚刚也是一时兴起，起了玩心。
沈茵把钥匙递给周扬：“拿去吧。”
“那个……”周扬难为情地看着那把钥匙，“值班室门的锁我从来没有打开过……”
沈茵理解，那把锁有些年头了，非要用膝盖狠狠把门撞一下使劲扭才能打开。
看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周扬，沈茵还是没忍住道：“小姑娘似的，我帮你开好了。”
“谢谢沈指导。”
来到值班室门口，沈茵刚把钥匙插进去，周扬就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数。
沈茵气笑：“我用膝盖撞个门而已，又不是拆炸弹，这么紧张干嘛？”
说话的过程中，沈茵已经推门而进。
正打算去开灯时，发现里面点点亮光，像暗夜中的迷离繁星。
“咔嚓”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两道烛光悠悠燃起，照亮整个房间。
“生日快乐。”陆舟温和的笑容映照在摇曳的烛光中。
“茵茵，生日快乐！”申雅在沈茵头顶拉开两个礼品拉炮。
“沈哥，生日快乐！”王亮笑嘻嘻道，“游乐园好玩嘛？听憨憨队长在群里说今天钱没带够。”
程亦：“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黄博阳：“沈指导，生日快乐。”
白诺：“嗯，生快。”
后面的队员陆陆续续地加进来，最后一起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好长好长时间以来，沈茵的双眼头一次感到这么酸涩。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沈茵把手中的钥匙扔在了周扬身上，因为兜不住眼泪，所以笑得很难看：“好啊，今天一整个下午你都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