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瞬间愣住，看向沈茵，发现沈茵的眉头隐隐皱起。
“怎么感觉……”周扬的语气蔫了下去，“胡教练好像和黄博阳很熟的样子……”
才提到胡教练，胡元就转过身来看到了进俱乐部的沈茵和周扬。
刚刚脸上客气的笑容，很快僵住。
“那个，沈指导……”周扬在沈茵的耳边小声说道，“我们要不要离开啊？”
还没等沈茵回话，胡元就走了过来，淡着脸道：“你们过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
“招募队员。”沈茵打断周扬的话，坦言道。
胡元随意看了眼周扬手上的宣传单：“招募队员不在学校举办选拔赛，跑过来俱乐部干什么？顺便提一下，这家俱乐部是我朋友开的，我朋友最近有事，由我来代理。”
“托胡教练的福，学校选拔赛现在举办不了了，即便举办也没多少人愿意参与，所以我们换了种选拔方式。”
胡元笑，带着轻蔑：“沈茵，因为你，我现在已经不是学校游泳队的教练了，你现在再用含沙射影这套对付我，我是不会出于尊重的考虑还跟你客气的，俱乐部不欢迎你，走吧。”
正说着，黄博阳走了过来：“胡教练，什么事？”
“学校游泳队目前的负责人看到你现在的成绩很好，想邀请你入队。”胡元解释。
黄博阳看向沈茵：“你是校游泳队新来的指导员吧，听说过你来游泳队后做的一些改变，挺让人佩服的。”
胡元笑了：“没什么让人佩服的，一个不成熟的人做着一些孩子气的事而已。学校表面上迁就她，实际上并不认可这种咋咋呼呼的做法，不然也不至于连次选拔赛都举办不了，还要私下一个一个招队员。”
“胡教练的说法我不太认同。”黄博阳道，“至少在同龄人范围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这位新指导做事还是勇气可嘉的，我甚至相信，只要新指导继续在游泳队坚持下去，游泳队的进步指日可待。”
黄博阳的话让周扬感到很高兴，激动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你刚刚的两次测试成绩，我们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真的好厉害，如果你加入游泳队，肯定可以在下次省联赛的仰泳项目上拿第一。”
黄博阳沉默了会儿，说道：“我最近在为市级比赛做准备，俱乐部是我训练的地方，我听从这里教练的安排，这是规矩。我原来的教练虽然临时有事不在，胡教练作为替任教练，就由他来帮我做决定。”
周扬刚刚还激动的心情，一下子被浇灭。
胡元笑了笑：“我虽然被学校赶出了游泳队，但原因与我的教学水平，没有任何关系。我在这方面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黄博阳同学愿意听我的话，自然是理所当然。
你们游泳队现在乱七八糟，不仅大多数队员们的水平一般，连个像样的带队教练都没有，黄博阳同学加入这样的游泳队，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所以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胡元的话虽然说中了事实，但明显刁难的语气，不禁让周扬有些反感：“黄博阳加入校游泳队，并不会耽误他在俱乐部的训练，他的训练进度不会有什么变化。”
“你的意思是，让黄博阳同学在游泳队挂个名而已，平常不参与游泳队的训练，在省联赛的时候，再代表你们游泳队去参加比赛？游泳队还真是擅长幻想一些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不直接叫几个奥运冠军过来帮你们参赛？”
见周扬噎得说不出话，黄博阳道：“周扬，你现在身为游泳队队长，我能够理解你想要为游泳队争光的心情，毕竟这也是身为一名队长的义务。
同样地，作为游泳队的成员，也有自己的义务，首当其冲的就是要有团队精神，如果我加入游泳部，我肯定不会单独在俱乐部进行训练，我的目标也自然而然会调整到和游泳队的目标一致。”
从黄博阳的一番话中，周扬能听得出对方是个遵守规则并且责任感很强的人，对比之下，自己刚刚的话，倒显得相形见绌了不少，同时也对黄博阳感到佩服起来。
“另外。”黄博阳继续说道，“出于私人的考虑，俱乐部这个场地更有利于我的训练，这里硬件设备齐全，在工作人员方面，不仅有专门辅导的私人教练，还有负责运动员身体损伤的康复理疗师。这些条件看似只对训练起辅助作用，实际上对运动员很重要。”
胡元接话：“说的没错，但是学校游泳部已经有很长时间的历史，已有的硬件条件很老旧了，更不用说俱乐部现在能够提供，更加符合人机工程学的新设施。”
黄博阳最后道：“像刚刚说的，我是否进游泳队的决定权在教练手上，我去训练了，你们聊吧。”
沈茵看着黄博阳渐渐远去的背影，拉过周扬：“我们走吧。”
“让我猜一下。”胡元悠悠地开口，“你们应该还会接着以这种方式寻找队员吧？比如同样也在这个俱乐部训练的白诺？
白诺从初中开始，就在全国青少年游泳比赛中拿到过蛙泳项目的金牌，高中更是拿了不少奖项，只是没打算参加游泳队这次的选拔赛，不过既然你们已经不准备通过选拔赛的方式招人了，这次应该会考虑到他才是。”
沈茵不否认：“是的。”
“看来即使我不留在学校游泳队，游泳队的情况和动向，我还是可以知道个一清二楚，说明我花在游泳队的心思还是挺多的。”
沈茵看向胡元：“如果胡教练花的心思，能有在装点自己办公室和值班室的一半上，也不至于现在站在这里了。”
“沈茵，我说过，我现在没义务跟你客气。”胡元道，“你们想招白诺入队是吧？正好这两天我跟白诺的父母有打过交道，算得上半个熟人，这件事情，我会跟白诺的父母好好商量，再和白诺仔细讨论的。”
听到这里，周扬实在忍不住了：“胡教练，你被学校游泳队卸任，并不是其他人的错，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吗？”
胡元看着周扬，倒是笑了：“周扬同学，还是那句话，我一直都是看好你的，也并没有做什么对你不好的事，因为这个新来的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小姑娘，最后反倒是你把我赶了出来，每次我想到这件事，都会忍不住难过一阵子。”
周扬心上的那块压力，又涌了上来。
“其实我一直觉得，学校的游泳队挺限制你的发展。”胡元突然问道，“想不想进一中的游泳队？”
周扬不可思议地看向胡元。
“你也知道一中游泳队的实力，上次省联赛，一中游泳队排名第一，育英游泳队排名倒数第一。而且向来都有这么个说法：一中游泳队是给国家队培养人才的。以你的实力肯定可以通过一中游泳队将来直接进国家队。”
胡元笑，“我现在还是一中游泳队的教练，你只要转到一中来，进这边的游泳队只是我开口的事情，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周扬整个人还处在怔愣之中，就被沈茵拉走了。
“周扬同学，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想法了，欢迎随时过来找我。”胡元说话的声音越变越远。
走出俱乐部后，胡元的那番话还在周扬的脑中回荡。
看着周扬的样子，沈茵饶有趣味地说道：“这次招队员的经过倒是有意思，想招的队员一个都没招到，自己队里最厉害的人倒是要被别人招走了。”
周扬连忙打住：“沈指导你别误会，我可没有要去一中游泳队的打算，我只是对胡教练刚刚说的话感到震惊而已。”
沈茵笑：“我知道。”
周扬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不明白胡教练为什么叫我去一中游泳队，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难道是一种报复性的恶趣味吗？”
“报复应该算不上，恶趣味倒可能是真的。”沈茵说道，“他看出了你心里对赶走他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才故意给好处对你施压。不过话说回来，他看得起你也是真的，怎么样，你想进一中的游泳队吗，也就是国家队的跳脚石？”
“怎么可能。”周扬立刻否定，“我可不想背叛你，我们不是约好要让游泳队拿第一的么？”
沈茵被周扬的反应逗笑：“这怎么可能是背叛我，自己所带领的队伍得第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互相成就。如果你能找到一个更有利于你发挥能力的地方，我觉得对于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周扬平常很爱看到沈茵的笑，但这个时候再看到对方的笑，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沈指导，你自以为是了啊，目前我所在的游泳队就是最适合我发挥能力的地方，不准有异议，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