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指导没必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这都是刘主任的意思，他现在好像觉得游泳队有教练就行了，不怎么需要指导员。”胡元解释，回头又对程玫说道，“后面游泳队的管理都会由我来负责，您以后要是了解程亦在游泳队的事，找我就可以了。”
“这样啊，那以后程亦就麻烦您了。”
“算不上麻烦。”胡元又看了眼沈茵，“游泳队就是要做到对每一位队员尽心尽责，而不是随意抛弃。”
没多久，周扬走了过来，同沈茵打招呼：“沈指导，中午一起吃饭吧。”
胡元顺着周扬的声音看过去，周扬淡淡地看了胡元一眼。
见周扬久久没有跟他打招呼，胡元突然说道：“周扬同学身为游泳队队长，下午也跟着一起去开会吧。”
“什么会？”周扬问。
胡元笑：“问沈指导。”
说完，便离开了。
胡元走后，周扬盯着那个越来越讨厌的背影，眉头皱起道：“沈指导，这次又是什么会？”
沈茵喝了口水，平静道：“沈指导开除会。”
“哈哈，沈指导真会拿自己开玩笑。”周扬干笑道。
沈茵抬眉盯着周扬：“我这人不喜欢开玩笑。”
周扬的笑容渐渐变僵：“不会吧？我不过就告诉了胡教练……”
“你不过就告诉了胡教练什么？”沈茵打断问。
周扬咳了两声，声音弱了好几个度：“我一时激动，告诉胡教练你有让他走的想法……”
沈茵说话的样子明明不愠不火，却看着让人发麻：“你是想让我快点走吧？”
周扬愧疚地挠了挠脑袋：“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沈茵瞥了周扬一眼，直接走了。
“哎，沈指导，不是要一起吃饭吗，你这么急着走是要干嘛去啊？”
“收拾东西。”
*
会议室。
胡元和刘任进来的时候，见到了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看手机视频的沈茵。
手机里正播放着自由泳详细教学视频。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沈茵对着刚刚走进来的胡元和刘任说道：“5点半开会，现在是5点40。”
胡元和刘任面面相觑地互相看着，最后是胡元先打着笑脸开口说话：“学校领导不比闲人，要忙的事很多，再说也就10分钟的事儿，平常开会其他老师等半个小时也不见有怨言。”
“怨言？”沈茵关掉视频，好整以暇地看着胡元，“我只是客观地陈述了句事实，并没有抱怨的意思，又让胡教练辛苦找机会含沙射影了。”
胡元保持着一贯的耐性说话：“沈指导总是喜欢和我争论，行吧，我说不过你，对了，周扬怎么还没来？”
“来了。”周扬刚好跑着赶进会议室，“不好意思，刚刚在广播站值日，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沈茵道，“刘主任和胡教练也才刚刚到。”
刘任实在听不过去了，咳嗽两声：“行了，开会开会。”
胡元眼尖看到了沈茵挂在椅子上的包包，打趣道：“看这架势，沈指导这是行李都打包好了啊。”
沈茵淡淡地看了自己的包包一眼，直接进入主题：“听胡教练说，刘主任认为游泳队留下一个教练就可以，不需要指导员。”
刘任刚喝下一口热茶，舌头被烫得不轻：“胡教练啊，你就这么直接跟沈指导说的？”
“我……”
“是的。”沈茵打断胡元的话，“这是胡教练跟我说的原话。”
“你这……”刘任紧锁着眉眼看着胡元，“起码也得把那些理由像跟我解释的那样，给人沈指导解释清楚啊，别让沈指导以为学校是在赶她走，体育部从来不无缘无故地做这种事。”
胡元配合地赔礼道了声歉：“我的不是，毕竟我想着开会的时候也会解释，所以就只提前告诉了沈指导结果。”
刘任喝着茶，挥挥手，示意胡元继续说下去。
胡元笑：“我做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很少感情用事，我个人私下觉得沈指导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年轻人，做事充满干劲有活力，人也很聪明，有不少值得人赞扬的地方，我提议让沈指导离开，完全是出自对整个游泳部的考虑。”
沈茵至始至终未说一句话，沉默地看着胡元。
“第一点，这点在沈指导刚开始来游泳队参加面试的时候我就提到过，就是她的专业程度问题。花样游泳出身，从来没有获得过任何奖牌，也没有系统地训练过竞速游泳，学历是高中毕业，我提到的这些都是属实的吧，沈指导？”
沈茵不可置否：“属实。”
胡元点了点头，表达出自己对这个回答的满意：“学校招聘的教练也好，教职工也好，对学历都会有最基本的要求，至少也得是本科毕业。
而且教练或者指导员这块，怎么说必须是科班出身，这是门面问题，是让队员和队员家长信任我们的基本条件，但是沈指导一项都不符合。”
刘任一口茶喝下去，呼出热气：“嗯，门面问题，这的确是需要重视的地方，每一行有每一行的门槛和标准，不然容易乱套。”
胡元笑：“其次，做事风格问题。应该是年龄小社会经验不足的原因，沈指导做事喜欢剑走偏锋，从不考虑带来的后果。
就拿方岩的事举例子，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沈指导让方岩退队事出有因，但如果不是沈指导一开始不明不白点燃了方岩这个炸弹，后面也不会有社会青年殴打我校学生，方岩因纵火被警察抓走这类报道出来影响学校的名声。
还有这次程亦母亲来学校的闹事，沈指导但凡不那么急功近利强制加大训练力度，也不至于连程亦的耳膜炎都忽视引出后面这么大的误会。”
刘任点了点头：“虽然程亦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游泳部这阵子接二连三的闹剧可让学校在媒体面前出了不少‘风头’，做事情要学会成熟稳重，多加考虑。”
沈茵一直保持安静，眼神在胡元与刘任之间盘桓。
“最后想说的是，沈指导行事过于自我，不遵守学校规定。”胡元接着说道：“我校体育部有明确的规定，残疾人不得加入体育队，陆舟患有严重的自闭症，这属于一种精神疾病，而且陆舟有过多次攻击人的案例，这次程亦父亲的眼睛差点失明就是因他而起。
我不明白沈指导为什么要招一个疯子进游泳队，但陆舟很明显是一个极大的安全隐患，沈指导是在公然无视学校的规章制度。”
“我记得陆舟在两年前不是因为这事已经被剔出游泳队了的吗，怎么就又被招进来了？”刘任像是在以问句的形式强调了一遍胡元刚刚的观点，并不期待有什么回答。
“如果之前的两个问题可以从宽看待，最后这件事，一定要严格处理。”胡元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毕竟，我还听说过一个传闻。因为自从沈指导来到游泳队后，陆舟的每次暴力事件都与沈指导有很大的关联，传闻说，沈指导和陆舟同学有暧昧关系。”
沈茵刚才还闲适的样子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可能！”周扬倒是变得十分激动，“沈指导怎么可能和陆舟同学有这种关系！”
一嗓子吼完后，周扬已经面红耳赤，以至于当他自己冷静下来时，都没明白刚刚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两人的反应倒是把胡元逗乐了：“如果事实正如传言的那样，沈指导就有‘任人唯亲’的嫌疑了，更何况，指导员和自己的学生队员谈恋爱，这算什么？算不算根本就没有把学校放在眼里？”
刘任摆头叹了口气。
沈茵把包包放在桌上：“说完了吗？”
胡元看了眼沈茵的包包，哼笑：“沈指导可以拿着行李走了。”
“说完了是吧。”沈茵把包包拉开，从里面拿出收集的各种各样的资料，“既然胡教练已经说完了我没必要留在游泳队的原因，那接下来的时间，我就来说明一下游泳队不需要胡教练的原因好了。”
看着沈茵淡然地在桌面上摆放着一叠叠资料，胡元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沈茵再次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周扬，你有同学现在还在广播站吗？”
“有的。”
“还有三分钟下课，让你广播站的同学通知一下各个班的游泳队队员，让他们来会议室集合，对了，开会这件事有提前跟校长说吧？”
“说了，校长说他放学后过来。”
沈茵和周扬两人的对话让胡元感到些许不安：“现在是我们游泳队内部的人开会，你叫那么多人来干什么？”
沈茵从容道：“怎么，游泳队队员不是游泳队内部的人吗？教练和指导员只是帮助游泳队训练的人，最后上赛场的是他们。队员们有权利看清楚带领他们的究竟是怎样是一个人，校方也有权利知道多次抹黑学校的游泳队经常得倒数第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