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往昔
温家别墅内。
温家别墅里专门开了一间上房作为道堂，不过这道堂里却没有供奉任何道家神只，主位只有一座石像，和其他的神像不同，这座神像不是正面示人，而是背部面朝着跪拜自己的人。
若是有人能去正面看上一眼，便能发现这石像没有五官，十分诡异。
此时下方的香案上正升起寥寥青烟，香案上供品一应俱全，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男人手上正拿着三清铃有规律地摇着，口中念念有词。
温仲山此时也跪在后方的蒲团上，不过他此时想的显然不是什么经文道法虔诚供奉，而是有些神色焦急地看着前面做法的人。
做法的男人正是秋白。
刚才温仲山已经和秋白说了自己答应了比试的事情，而且特意将白霁说得十分张狂，本来以为秋白会被自己挑起火气，没想到秋白反而一脸严肃地训斥了自己。
“我早和你说了，叫你低调一点行事，我们针对周家早就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至于这么急于一时？周家福泽深厚，气运逆天，又有祖先功德庇佑，这些年我慎之又慎这才慢慢偷走周家的气运转嫁到你身上，等到他气运殆尽了再去对付周家不好吗？”
这番话一说完，秋白没有了继续听温仲山狡辩的欲望，进了道堂便开始焚香净手，要向面前供奉的神求上一卦。
做法的时候是不能有其他声响的，温仲山只敢在一旁看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而秋白做这场法事的目的也正是前途未卜，渴望指点迷津之意。
一番操作之后，秋白终于停止了念经，手中铃铛也没了声响，三枚铜钱被秋白连掷六次，正是用六爻占卜算卦推命的法门。
六次之后，秋白眉头微微皱起，久久沉默。
温仲山跪得时间久了，膝盖生疼两腿发软，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秋大师，我看这线香已经熄灭了，不知道结果如何？”
秋白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顿时大惊失色：“这线香是什么时候熄灭的？”
温仲山支支吾吾开口：“不……不知道，我一直跪着，刚刚才看见这香熄灭了。”
线香还未燃尽就无故熄灭，关键是还不知道是卦成的时候熄灭的，还是卦未成的时候熄灭的。
若是卦成之后熄灭的，那卦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能只是一些意外导致线香熄灭，也许是香的质量问题。
可若是卦成之前熄灭的，那卦象便不是自己所求，对于秋白来说，普通的六爻卦和在无相神面前祭祀之后出的六爻卦是不一样的。
自己做祭祀法事之后的六爻卦那是无相神给自己的卦象。
自己少年英才，胸怀大志，几年前被赶出师门，自此在风水界竟然如过街老鼠一般，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走投无路之际有了投江的念头。
可是自己没死成。
秋白当年醒转过来的时候正在水里。自己到现在都分不清楚到底那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过。
身边明明都是水，自己能感受到水的凉意，能感受到水的阻力，能看到水底摆动的小鱼和水草，但是自己偏偏能在这水里呼吸。
几息的惊慌失措之后，秋白镇定下来，开始环顾四周。
自己面前立着一座石像，自己在这石像面前犹如稚童在巨人面前，石像的脸部没有五官，但是俯头看着自己，庄严又肃穆，心里有一丝畏惧，又有一丝难言的诡异恐惧感。
秋白想着自己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恐惧的，于是索性将心一横，开始围着石像观察起来。
走到石像后面，秋白发现了一座沉底的水棺，棺材的盖子半开着没有合上，秋白向棺材里看去，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看到一具森森骸骨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反而壮着胆子去摸索着棺材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棺材并不大，秋白只找到了寥寥几件器皿，因为棺材盖子只开了一半，秋白还想将盖子完全掀开，看看另一半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因为是在水里的缘故，秋白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棺材盖向另一边缓缓推开，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棺材盖被推开，周围的水却缓缓退了开去，从自己的头顶到胸口到大腿，等到盖子被完全推开，自己周围的环境已然大变。
自己刚才还在水里，看得见水里的鱼和水草，现在自己却站在一条只能没过自己脚踝的溪水里。自己身上没有一滴水，连衣服都是干燥的，除了鞋子现在正踩在水里，浸透了凉意。
手上的棺材盖还没有放下去，棺材也还在自己面前。
天光大亮，照进了棺材里。
诡异的是棺材里森森的白骨已经不见，但是刚才见到的那些器皿还在，另外半边棺材只有一本陈旧的古书。
虽然是白天，但是这林子周围万籁俱寂，秋白心里无名生出一股恐惧，从棺材里随手掏了一些小一点的器皿，拿上了那本书匆匆顺着水流的方向离开了。
……
秋白卖掉了这几件古董，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而帮忙处理这些文物的正是温仲山。
不过这些东西里面最让秋白惊讶的不是这文物的价值，而是那本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书。
这是一本记载着很多禁术的书。
改人气运，招邪引煞，御鬼练鬼之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之前在宗门里被称为邪魔外道的东西。
秋白不能再用宗门里学到的东西为自己挣名利，一条康庄大道摆在眼前，秋白顿时不管不顾，将眼前这些东西视为至宝，坚定地走了下去。
尽管这康庄大道下面或许铺满了累累的白骨，尽管这道上肥硕的鲜花或许是用无数血肉浇灌而来……
秋白意外获得了和“神”交流的能力。
自己第一次感受到神的旨意还是在试图学习一个风水煞阵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已经帮着温仲山平步青云，成了京市一个小富商。
有了钱第一件事秋白就为那位没有面目的神塑了金身，建了道观，还招了几个徒子徒孙，时时祭拜，常常供奉。
“是你让吾重新苏醒的么”
凭空一道声音在秋白脑海里响起。
秋白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时间听到这声音时的惊慌失措，也清晰的记得惊慌之后，激动地浑身颤抖。
这是一位暂时困在人间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