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青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在心里计算叶朗之回来的时间。
唔，还有一段时间，暂时不用着急。
“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认识元向勇，对外却装成不认识他？”
这话显然问到了点上，叶惟岳顿时沉默了。
“我跟他的确见过几面……”
方野青点头：“嗯，然后？”
最终，叶惟岳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方野青见他这么提防，心里又确定了他跟元向勇的死之间的关系。
“他是怎么死的？”
“那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方野青缓缓拧紧手上的白水，“不重要你怎么还会着急忙慌地去看他？”
叶惟岳皱着眉，彻底不说话了。
方野青见状，直接站起身。
“看来您没有想清楚，那我只好给您时间好好想想了，不如过几天再聊？”方野青贴心道，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只不过，不知道这一别是不是永别呢？”
叶惟岳闻言，闭上了眼睛。
方野青看这表情，就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动摇了。
“你是人？”
这话问的方野青一愣。
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
同时听到这句话的，还有门外的叶朗之。
后者怔忪半晌，紧紧盯着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对于方野青的奇异之处，他一直看在眼里，也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
他想过，方野青也许有着什么他不清楚的信仰才会禁食；也许他在给一些神秘的组织工作，所以他的行为才会让人捉摸不清；也许他会一些奇门遁甲，才能为常人所不能为。
但是，现在这些“也许”全部都动摇了。
门内的方野青很快就猜到了叶惟岳问这话的想法。
他是在试探方野青的底子，想要确认方野青是不是真的能帮他，值得他孤注一掷。
方野青微微一笑，坐回了原位。
“不知道，”他淡淡道，“也许不是。”
叶朗之呆愣片刻，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猛的攥紧。
叶惟岳倒是没有这么惊讶，他沉声道：“你是什么。”
方野青眉头微皱。
他不喜欢“什么”这个字眼。
“你很想知道？”方野青仍是笑着，但是面带不善。
叶惟岳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带有危险性的了。
“我……我只是……”
方野青：“你只是见过不少，所以好奇我是哪一类，对吗？”
叶惟岳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能知道，脸上顿时带上了惊讶。
方野青原本只是试探，这时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好了，我觉得试探可以到此为止了。”方野青道。
叶惟岳沉默半晌，抬头道：“你真的能帮我？”
方野青耸肩：“你只是恰好有点用。”
叶惟岳点头：“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方野青见他终于松口，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不为别的，而是对方再不松口他就撑不住了。
“我只想听你的真话。”
方野青说着话，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这样的做法可以让他稍微提起一点精神。
站在门外的叶朗之也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神色微顿。
方野青面上表现的不动声色，因此叶惟岳没有看出他的疲惫。
“只是这样？”他疑惑道。
方野青笑道：“怎么？你很想我要你命？”
叶惟岳眼睛微眯：“你的背后，还有别人。”
方野青倒是不怕他会知道。
“随你怎么认为。”
叶惟岳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方野青换了个坐姿，不让自己的背部碰到身后的椅背。
就在他刚想开口的时候，他们同时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嘭”的一声，听起来是关门的声音。
叶朗之站在门外，意识到了这个声音是从他的房间传出来的。
他刚刚走出房间的时候没有关门，门应该是在风的作用下关上了。
方野青神色一变，只道是叶朗之回来了。
仔细算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方野青重新看向叶惟岳，轻松一笑：“看来今天是不行了。”
叶惟岳却捕捉到了方野青神色里的那一丝不自然。
“你好像，很在乎我这个儿子？”
方野青神色淡淡地站起身，没有回答他。
“那就改天。”
他在迈出叶惟岳房门的那一刻就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叶朗之房门口。
但是已经晚了。
方野青明知道就算自己没有待在房间里也不算什么，可是内心的心虚竟然让他有点难以面对叶朗之。
他缓了缓神，神色自若地走进房间。
叶朗之果然待在房间里，正慢条斯理地脱掉身上的校服外套。
听到脚步声，他却没有抬头。
方野青眼珠转了转，脸上带着笑意上前。
“好——累——啊——”
他拖着长腔，走到了叶朗之跟前。
很奇怪，叶朗之还是没有回应他，只顾着收拾自己的书包。
方野青心里更加心虚了。
他伸出胳膊肘放在叶朗之肩上上空，看着对方的脸色，见对方没有抗拒，就放心大胆地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叶朗之？”方野青语气细腻轻快，“叶大哥？怎么不说话呀？”
这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叶朗之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
他睁开眼：“不是说累了吗？”
方野青见对方终于恢复原状，立刻带上了讨好的笑。
“是啊是啊，可累了。”
他转而抱着叶朗之的胳膊：“你都不知道，我今天……”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心绪一松弛，就要跟对方诉苦了。
救命！他怎么敢！
于是，话说了一半，他就停住了。
叶朗之看向他：“今天怎么了？”
方野青咽了一口口水，话头一转。
“今天……干了苦力活来着……”
叶朗之听了，神色如常，手上继续干自己的事。
“嗯，什么苦力活？”
方野青想到今天命悬一线，回来以后还要继续工作，面对叶惟岳那张老脸，内心开始酸楚。
“今天那个人让我做苦力来着，”他说不了真话，但又想继续卖惨，于是开始胡言乱语，“今天保洁阿姨没来，他说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就让我打扫，但是我打扫的不好，他就开始讽刺我，说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