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的光火成为此刻黑暗而又动荡的高维空间中惟一的光。
步邝鑫之后，龚燕也成了为远征军将士引路的又一个牺牲者。
戴炼捏着拳头，理性高速他要克制，可体内却不断有一股冲动让他要和邝鑫两人一同完成这伟大的一刻。
只是还没付出行动，古岚就已经按住了他的手臂。
高挑的御姐看着状态越发萎靡的龚燕，有些无奈地笑，“真拿你们没办法……”
转头看着戴炼，眼神平静又睿智，“你就别去了，毕竟咱们总得有人接我们回来。”
他们这次虽然玩的大，但又不是不能活。
三天以后复活了还是一条好汉，只要组织里留一个人，他们还是可以重新投入大人的怀抱。
有过和其他玩家的对比，他们才深知在大人的麾下所获得成长的迅速。
虽然重生的身份不一定还能够迅速得到大人的信任，但组织里留个人多少有点走后门的便利。
所幸龚燕坚持的时间足够长，甚至没能等到古岚上场，急速往回赶的远征军就已经回到了龚燕灵体所在的锚定点。
对于这种没有意识飞升的个体来说，灵体和肉体之间的联系相当紧密，只要撕开两界之间的那层“界限”，他们顷刻间就可以回到物质世界。
“嗡嗡嗡嗡~”
随着一声声两界穿越的震动，一个又一个的意识穿越而回，一定距离内瞬间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肉体之内。
“呼~”醒过来的白厄第一时间就看向芙兰卡，“快把他们的身体搬过来！”
不是所有进入高维空间远征的将士肉体都在这里，意识只能在一定范围内锁定到自己的肉体，剩下的无主意识依旧在此地周边盘旋。
但这个盘旋时间有限，务必要及时将那些将士的肉体给搬运过来。
同样第一时间醒来的芙兰卡点了点头，“我知道。”
事实上在回来的过程中他们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每个人都将自己意识飞升前肉身所在的地方清楚地说给了芙兰卡，以确保这些肉体可以被第一时间寻过来。
这种琐事动用的是整个城市的力量，就不再需要白厄操心。
白厄转而看向身后，那里有依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他们安静地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远方。
高维空间中的变化和现实时间并不等同，此刻外界已然是太阳西下。
粉色的霞光披在两人的身上，像是罩上了一层火红的嫁衣。
龚燕和邝鑫的身体，已然全都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他们……死了。”月影从远处踏步而来，在白厄耳边轻轻说道。
“嗯。”
玩家的生命重要么？
重要，也不重要。
因为并非真正的死亡，所以他们有可能死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
但因为每一个身份都付出了真正的心血，所以他们对于游戏中的生命偶尔又吝啬至极。
如今……他们竟然愿意为了拯救自己等一众将士，而选择了自我牺牲。
白厄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古岚和戴炼。
这些玩家整日混迹在一起，彼此之间应该是有不错的情谊的。
如果这些玩家还有重生机会的话，想来应该可以通过他们再一次加入组织当中。
白厄的脚步行过地上的草地，一路来到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古岚和戴炼身边，“我会记得他们的。为了表示对于二位勇士的怀念，组织在一个月之内不会招收新的核心人员！”
玩家之间对于生死可能也不太看重，和他们沟通一些实际性的承诺和好处远比那些空虚的大饼实在地多。
随着一具又一具执行官的身体被运来此地，聚在芙兰卡背后的人影也越来越多。
大伙没人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那终将来临的一个时刻。
终于……当芙兰卡确定每一个存活的将士已经意识归体，白厄缓缓站起身来。
站在高处，振臂一呼，“我们对那些恶魔发起的第一次复仇！成功了！”
“waaaaagh！”
“芜呼！”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哪怕这个过程中有过再多的牺牲，可一场货真价实的胜利总是值得欢声庆祝的。
这是人类对于高维空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探索，这场探索对于高维空间资料信息的补全意义重大到难以想象。
人类将全面革新对于高维空间的认知，是真正福泽后世的伟业。
箭头全部指向黑街的大规模调遣行动，自然不能瞒过城市内任何一个有些耳目的高层。
暗中看着那一众欢呼的人群，有声音轻轻地叹息，“他们真的赢了……”
“真好奇他们在高维空间里都遇到了些什么……”
“听说白厄将军几乎一个人杀穿了整个永恒花园……”
“这位将军的实力，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这次带回来的信息，恐怕要彻底打翻以前的一切认知。”
“这是好事吧？”
“这当然是好事啊！可对于城市来说……”
角度完全不同。
军区上将和灵能者管理中心以及仲裁所暗中联系，灵能者非法聚集私自行事，且大规模损失人手……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挑衅那些只将城市视为自己财富的高层的底线。
这次的行为，对于城市来说，有什么具体的好处么？
奇袭高维空间，福泽后人乃至是天下？
和他们黑水城有什么关系？
有奇袭高维空间的实力，固守黑水城不是一样固若金汤，反而不用深入高维空间异地作战，以至于白白死伤了那么多一线的精锐执行官。
反而因为诸多执行官乃至是灵能储备人才的损失，让城市接下来在对恶魔的防守上要陷入被动局面。
干掉的那些恶魔是对整个世界而言一起削弱，可死掉的执行官却是实实在在在消耗黑水城自己的力量。
深夜城市的议院中爆发了一场真正激烈的争吵。
这场争辩之中没有和事老，没有和稀泥，也没有任何墙头草的空间。
非此即彼！
以灵能者管理中心、异端仲裁者为核心的一方坚持认为此次的行动是有必要的，且是功劳巨大的。
对于整个人类的未来，都拥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也有不少心怀人类大义的有识之士，抛开自己所在的势力不谈，而加入到这一阵营之中。
但终归程序性上的错误依旧让此次事件的相关核心人员，全都受到了相当严厉的处罚。
芙兰卡被剥夺一切行动权利，责令回家面壁，三年不许出门。
白厄非调令不许进城，今后只负责军区内部事宜。
墨菲和基罗兰禁闭苦修，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除了主要的几个首脑外参与行动的一切相关人员，全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惩罚。
就连灵能者管理中心的几位高层比如艾格莱雅等人，以及异端仲裁所的诺莱尼茨大审判长、首席导师等人，都因为“看管不力”“管教不严”等原因，而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警告。
待一切尘埃落定，各自被押送遣返之前，坐在自己座位上的芙兰卡转头看向身侧不远处的白厄，用灵能轻声传话，“后悔么？”
白厄面无表情地用目光扫过正在散场的议会，脸上波澜不惊地回道：“后悔什么？”
“后悔这次的行动？”
她能够看得出来白厄拥有一定的野望。
但是因为这次鲁莽的行动，以至于他失去了此前奋斗而来的一切特权，甚至还引来了颇多的特殊关注。
身上背负的这诸多“前科”，对于他日后的行事当然是极不方便的。
“一点也不。”白厄嘴角抿着笑意摇着头，“甚至再好不过了……”
若非这种大是大非的事件，自己该如何看清这城市中每一个人的真实面目。
有些人平素左右逢源，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的面具，但心里却是只为了自己而活的自私小人。
有些人总是对自己这个人造人出身的提防甚多，但心里却是向往着真正的人类未来。
若是没有这一次的事情，自己要如何看得清这诸多面具下的每一个人到底是何本质。
可以说此前白厄所做下每一次看似违规的事情背后，都没办法引起这种绝对观念上的争端。
他暗暗记下了每一个在这次事件中坚定否决此次行动一切意义的名字与对应的身影。
一切清算之时，就从他们开刀！
而且城市中的人心……也从此刻，开始明了！
……
被一路押送遣返军营的白厄看到了早已守候的军区诸位将领。
诸目相对，一时寂静。
在为首的汉密尔顿和卡洛斯齐齐的一声“将军牛逼”声中，大家欢欢闹闹地拥着白厄回到了军区之中。
“将军真牛逼啊！能带着那么点人就打到那些恶魔的老家！”
“是啊是啊！将军，您什么时候能带着我们打到虫子的老家去！”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威胁除了恶魔就是虫子。
白厄在两边都表现出了极为恐怖的实力，尤其是在这次远征高维空间的事件当中。
那么多所谓远征军将士异口同声的说辞中，都是白将军提着剑一路杀穿了整个永恒花园！
杀得那是高维变色，大魔屠光。
听说整个高维空间都怕了这位杀神，以至于吹起了不灭的风暴想要断绝他们的回归之路。
却没想到将军早有布置，曾经感化的恶魔之子，如今却成为了引领大军归来的英烈。
打恶魔是败家玩意，打虫子总不能还是败家玩意了吧？
要是白将军能带着他们军区干翻整个虫巢，这分泽下来的功劳还不得全军区的人都横着走啊？
“那就得好好练兵啊！”白厄笑着打发了这些热情似火的将军，“咱们的战士以后都不能再是什么消耗品，下次再征虫巢，我要的是绝对的碾压！”
“在大将军的带领下，咱们肯定是绝对的碾压！”
“一切听大将军的话，咱们以大将军马首是瞻！”
白厄端坐人群当中，知道这是这些过去各有傲骨的将军第一次完全表露自己的忠心。
如他所料，这次的事件，试探出了很多隐藏起来的心迹。
“对了大将军，在您回来之前那些精灵曾经来过，说他们的先知大人要找您一叙，似乎是也听说了大人您带人远征高维的事，要向您讨教一些有关于高维空间的事情。不知道您有空没？”
‘先知？’
白厄微微一怔，“他们还在么？”
确定建交以后，精灵使团并没有离开城市，但显然也不可能住在军区。
自己虽然被下了禁足令，但精灵这种异族可不受城市律令的管辖。
更别说对方的借口光明正大，想来就来。
“在等您。”
白厄当即起身，“带我过去。”
……
会客室中，两道娇俏的倩影安静地等待。
门口卫兵的声音，让两人瞬间知晓是谁来了。
事实上目标靠近的距离更远一点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感知到了那个熟悉的气息。
“白将军。”
“先知大人，月影小姐。”
简单打了个招呼，门外的卫兵主动关闭了大门。
“不知道白将军此行，都有些什么收获？”褪下白色兜帽的风灵开门见山，轻声询问。
这还是白厄第一次看见精灵族这位先知大人的真容。
和初见月影一样，这位先知那精致不似人间可有的娇俏容颜让白厄也是猛然走神，晶莹的肌肤上仿佛荡漾着一圈柔和的白光，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圣洁平淡的气场。
只是单以长相看起来，怎么和月影有些相似？
尤其是当穿着一身黑袍的月影在其身边褪下其黑色的兜帽撤去伪装后，两张极其相似的脸就一起出现在白厄的眼前。
区别只在于风灵的容颜更加成熟几分，多了几分睿智的意味。
似乎是看到白厄脸上的些许迷茫，风灵主动笑着解释，“如您所见，我们是姐妹。”
“……”
白厄明悟地点了点头，眼睛瞥过一边没有说话的月影，没有废话地开始说起正事，“要说收获的话，无疑是明确了一些以往不曾确定的推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