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无意冒犯。”锁言反应过来后，看着蓝绮抱歉地说道。
蓝绮摇摇头，“没关系。”
锁言在警局一直都是一个“怪人”，因为比起跟活人打交道，他更喜欢跟死人待在一起。
在他的眼中，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小孩，只要是活人，都没有解剖台上的尸体更让他感兴趣。
所以比起一个美女站在他面前，他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个美女是条人鱼。
锁言目光灼灼地盯着蓝绮看，目光虽然火热，但是谁都看的出来，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龌龊和不该有的情绪。
即便如此，他眼底的那种强烈求知欲还是让贺斯渊感到很不爽。
锁言盯着蓝绮看了没一会儿，眼前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贺斯渊从旁边冒出来，挡在了蓝绮的身前，也挡住了锁言观察蓝绮的视线。
锁言的眼神一僵，对上贺斯渊充满敌意的视线后，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直勾勾盯着蓝绮看的行为，引起了这位大影帝的不满。
“贺影帝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你最好是。”贺斯渊冲着锁言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锁言听到贺斯渊这话，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
这位大影帝的占有欲还真是强。
可是蓝绮作为人鱼族的公主，注定引人注目，到时候盯着蓝绮看的人会更多。甚至那些人看着蓝绮的眼神可比自己的复杂多了，那个时候这位大影帝岂不是要被醋淹死？
蓝绮感受到贺斯渊的情绪，伸手在贺斯渊后背轻轻拍了一下，让他收敛一些。
贺斯渊回头看了一眼蓝绮，微微侧身让开一些。
云飞这个时候扶着旁边的门框，语气有些虚弱地开口问道：“我说……”
三人看向云飞。
云飞脸色已经开始泛白，捂着自己的嘴巴，就刚才说了两个字而已，忍不住一声干呕。
“呕。”
强压下去那股恶心的感觉后，捏着鼻子开口问道：“你们难道真的不觉得这味道能熏死人吗？”
三人沉默以对。
“能不能出去谈？”云飞说这两句话的功夫，感觉自己随时都能熏晕过去。
“行，出去谈吧。”锁言把手套一摘，带头朝外走去。
云飞见状，转头就往外跑，等离开解剖室的范围后，才终于敢小心翼翼地呼吸一口身边的空气。
就这还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带着那股腥臭味。
等几个人都离开解剖室后，锁言将解剖室的门好，隔绝了里面的味道。
味道散去一些后，云飞才个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
看着三个人像在看神仙。
“你们是不是嗅觉失灵？那么大味儿，你们在里面真的不觉得熏人吗？我眼泪都要辣出来了。”
锁言耸肩道：“还好，我习惯了。”
云飞根本没指望在锁言嘴里听到什么正常人的答案，这人能对着尸体的内脏吃饭，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的疑惑主要是针对蓝绮跟贺斯渊，或者说是贺斯渊。
蓝绮作为人鱼族的，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够屏蔽嗅觉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贺斯渊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是怎么回事？
对上云飞充满一问的视线，贺斯渊一脸坦然地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还好，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云飞又是惊诧又是敬佩地看向贺斯渊，半晌后冲着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确定了，贺斯渊嗅觉有问题。
其实倒也不是贺斯渊嗅觉有问题，而是因为他的体内有蓝绮的伴生珠。跟普通人比他的身体算是已经受过改造的，各方面素质都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其实他的嗅觉要比云飞还要灵敏，之所以反应没有云飞那么大，也是因为伴生珠的关系。
这个怪物身上有人鱼族的气息，伴生珠就自动屏蔽了其他杂质，将人鱼族的气息放大。
因此在贺斯渊感受到的气味中，属于人鱼族的气息是最浓郁的，也就间接盖住了其他的味道。
最终被贺斯渊闻到的味道，只是带着一些臭味的人鱼的气息。
“你自己不行就不要怪别人强。”锁言嫌弃地看了云飞一眼，“行了，你们来找我不是有问题要问？赶紧问完，我还要回去继续研究呢。”
“你就直接说你研究出了些什么吧。”云飞道。
锁言一点也不意外云飞会这么说，云飞话音刚落，他就立刻开始做起了工作汇报。
“刚才在里面已经跟你们说过了，这个怪物是人类变异而来。严格来说，是基因实验的半成品。或者说是失败品。”
“果然是基因实验。”云飞眼中冷芒浮现，“这个怪物跟白家脱不了干系。”
“我之所以说它是半成品，是因为根据我之前了解到的关于人鱼基因融合的实验数据显示，之前的实验中，所有试验体，最后都因为排斥反应，还没等下手术台就死了。至少在此前的实验数据中，没有一个实验题能够跟这个一样，不仅离开了实验室，还拥有了极高的攻击力跟防御力。”
锁言看向贺斯渊跟蓝绮，继续说道：“这意味着什么应该不用我告诉你们吧？白煜不知道找到了什么突破口，居然真的研究出了点名堂来。如果按照他目前这个进度继续研究下来，说不好真的能被他研究出来人鱼基因融合的办法。”
“不可能。”蓝绮斩钉截铁地说道。
三人人疑惑地看向蓝绮。
锁言问：“为什么不可能？”
蓝绮说：“人鱼的基因不是那么容易跟人类的融合的，目前唯一且没有副作用的办法就是通过交配的方式诞生下拥有两族基因的下一代。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人人类跟人鱼族诞下的孩子都能够遗传到人鱼族的基因。”
“这是为什么？”锁言问。
“你可以理解为人鱼族的基因很任性，它们只会选择最舒适的环境生存。如果人鱼族的基因那么容易延续，人鱼族这么多年怎么会数量越来越少？你们人类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鱼族跟鲛人大概就是属于等着环境适应的种族。”
“这么任性？这不是等着灭绝吗？”锁言一瞬间有些无语。
蓝绮摊手，她也没办法。
整个种族的问题，她就算意识到了问题，也没有办法解决。
“人鱼族的基因拥有很强的排外性，白煜这样强行将人鱼族的基因跟人类的基因融合的行为，即便是成功了，也会很快出现问题。最终，那些接受了基因融合实验的实验体都会变成解剖台上那具尸体一样的怪物。即便是能够保留意识，你愿意成为那样的怪物？”
三人同时摇头，好好的人不当，谁要去当怪物啊？
见三人摇头，蓝绮又道：“而且，你们不要忘了，白煜想要的最终结果是能够获取鲛珠的力量，成为跟鲛人一样强大的存在。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即便是纯粹的人鱼族基因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鲛珠的力量的。有多少人鱼在接受鲛珠力量的时候，因为承受不住，最后跟着鲛珠一起毁灭的？他难道真的以为凭借融合了人鱼基因的半人鱼能够承受住鲛珠的力量？”
“意思是，人类根本不可能拥有鲛珠的力量？”云飞问道。
蓝绮看着云飞，蓝色的双眼中折射出看透人心的光芒。
“你们人类未必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只是你们不愿意相信罢了。就像之前那些做实验的人，那么多失败的例子在前面，你真的以为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但是贪婪让他们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
贪婪的结果就是，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能带来的只有毁灭。
人鱼族的毁灭，也是人类本身的毁灭。
人鱼族的数量少是少，四海鲛人的数量加起来更是少的可怜。
但数量再少，人鱼族决定背水一战放手一搏的时候，人类付出的代价也将会是巨大的。
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听出来蓝绮的意思后，另外三人陷入了沉默。
蓝绮或许没有说错，但是人类除了贪婪外，还有对自己的足够自信。
或许他们真的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须臾后，锁言开口说道：“这些是你们要去操心的事情，我只是个负责解剖尸体的。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些情况外，我还发现一点。这个怪物体内虽然死了，但是体内仍然有一部分细胞活性非常强。直到你们来之前，那部分细胞才在我的解剖下彻底失去活性。”
贺斯渊看向蓝绮，正好也从蓝绮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锁言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部分活性细胞应该就是导致它变异的根本。也就是从人鱼身上提取出来的。关于这一点，我觉得蓝绮应该更清楚。”
蓝绮点点头。
锁言见蓝绮点头赞同，才又继续说道：“另外就是你们之前提出的，眼睛是不是它的致命伤？可以肯定，眼睛上的伤不会致死，但是确实是它的弱点。当它的眼睛受损后，它体内原本不属于它的那么部分基因就开始反过来攻击它体内的其他细胞，不致死，但是会在短时间内让它失去行动力。”
“你的意思是，当时它并没有死，而是后来被人带回去之后才死的？”贺斯渊文。
锁言点头，“而且死因是因为它的体内后来又被注射了一种摧毁性的药剂，是那个药剂彻底摧毁了它体内的其他活性细胞。但是或许是人鱼的细胞太强大，那个药剂也没法在段时间内将它们全部杀死。”
云飞皱眉道：“这感觉就像是在销毁报废品一样。”
“没错，可以这么理解。”
“肯定是白煜了，他最擅长这种事情。”贺斯渊道。
贺斯渊在了解了蓝绮的事情后，找人调查过白煜。白煜在实验室的时候也是这个处事风格，但凡实验没有成功的试验品，不管是不是还能挽救，一律销毁。
他的眼中只有成功跟失败，而一旦失败就直接销毁。
不知道是白煜本身就心理扭曲，还是害怕实验数据泄露出去？
总之这个手段非常符合白煜的作风。
“可是他这次为什么没有把尸体处理掉？”蓝绮问。
云飞猜测道：“可能是没有机会吧，我们的人一直在周围监视，他一有什么异动一定会第一时间被发现。而且他手边也没有合适的工具来销毁尸体。”
“不能放火烧了？”
云飞看向蓝绮解释道：“周边都是警察，他要焚烧一个成年人的尸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分尸分开处理，这具尸体的味儿这么大，到时候焚烧或是烹煮以后，味道估计更冲，绝对会引起周边居民跟警察的注意。到时候别说销毁尸体，他自己都很可能逃脱不掉。”
“而且现在这个实验已经公之于众，很多资料其实也都不是秘密。数据暴露与否已经不重要，比起数据暴露，白煜更怕的应该是自己被抓住。”贺斯渊补充道。
蓝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总结一下就是，虽然戳瞎这怪物的眼睛不能彻底杀死这怪物，但是能够让怪物失去行动力。还有就是，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怪物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不过因为实验还不成熟，自我修复的速度极慢。”
如果不是这样，白煜也不会选择销毁这个怪物。
“自我修复？”云飞惊讶地看向锁言，“那要是白煜成功了，这怪物岂不是无敌？”
“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了，赶在他成功之前找到他。否则等他能够大批量制造这种怪物后，你们更拿他没办法。”锁言语气冷静地说道。
……
离开警局后，贺斯渊一直皱着眉。
看起问道：“你怎么了？看上去好严肃。”
贺斯渊眉头舒展，看向蓝绮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白煜到底躲在了哪里？”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让那个怪物从记忆长廊瞬间消失后，又出现在那么远的地下室内的？”蓝绮道。
关于这个问题，贺斯渊也很想知道答案。
不过暂时估计得不到答案，只能等抓到白煜以后再问他了。
与此同时，一栋荒废的旧宅内，贺斯渊跟云飞他们遍寻不到的白煜正站在二楼的窗户后，看着外面巡逻的警察。
他的身后，白竹一身黑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