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街道还保留着一些上个世纪的古老的痕迹，由宽大的青石铺就的石板路，还遗留着时间的烙印。
风从街角缓缓地吹到街头，温柔的抚摸过每一个人。
而在芸芸众生之中，有一个人似乎格外受到微风的眷顾。
清甜的香气在他的身边萦绕着，是风带给他的礼物。
除此之外，这风中还夹杂着莫名的大大小小的情绪。
喜悦的，恼怒的，悔恨的，憎恶的，凡此种种，人间百味，世间百态，似乎都酝酿在这风中，杂糅成了一潭苦涩又香醇的酒，直接醉了喝酒的人。
林明摸着自己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确定了自己刚刚感知到，又很快消失的那些情绪，并不是自己的癔症，而是真实存在的。
那过于庞大的情感冲击，即使是神魂坚韧如他，也有那么一刻不稳，以至于他在阳光下的身体，某一瞬间虚幻了一秒。
“那些情绪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
林明困扰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向那繁杂的人群。
如果他猜测是对的，那些情绪真的来自于他身边的那些人，那么他也不知道这个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最重要的是他连自己为什么能够证明那些情绪都不太清楚，只希望不是坏事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断了他原本游刃有余的姿态，让他不由自主的迈步走向了不远处的教堂。
既然事情有变，那不如速战速决了。
明明顺着人流走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教堂，教堂的穹顶是五彩的玻璃碗，阳光洒下来的时候折射着漂亮的光。
那漂亮的光线如同光柱一样，聚集在教堂最中间的神像上。
周围的游客和教堂的神父目光虔诚的看着神像，狂热的作者祷告。
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流淌着热切与憧憬。
林明的眼神也跟着看了过去。
教堂之上哪里是一个正常的神像，分明一尊没有脸的人像。
这在龙夏的民族文化里，山精野怪一般的东西，又怎能配得上众人的供奉呢？
可是来来往往的人，不管是外籍人，还是本土的龙夏人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份不对劲。
他们闭目诵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欢欣的微笑，好似真的获得了神明的祝福。
这种齐刷刷的邪教一样的场景，看着林明生理不适，心理上也满是轻蔑。
“亲爱的旅客，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吗？仁慈的主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高鼻阔目披散着一头浅金色头发的神父，从人群中款款而来，走到林明的面前，微笑着向他散播主的教义。
林明收起自己眼里的冷光，转过头就像是在普通不过的寻常旅客一样，看着这慈眉善目的教父问。
“主真的会满足我的所有愿望吗？”
“是的，当你虔诚的信奉我主，神明便会降下恩泽。”
教父看着林明的眼神，就像在看着迷途的羔羊一样温和。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希望祝能够帮我实现愿望，杀了我的敌人！”
林明笑着看向教父。
教父换了一副较为严肃的神色。
“亲爱的孩子，你究竟遭遇过什么让你有着如此大的戾气？”
“你知道的，当你带着这些负面的情绪去祷告时，你便不会足够虔诚。”
“不如把这些尖锐的肮脏的欲望放下，投入主的怀抱，你将会获得永生的快乐。”
教父的言辞娓娓道来，让人动容，但林明却不为所动。
“不行呀，我的敌人忽悠着深仇大恨，他残害我的妻女，伤害我的家人，让我流离失所，不得归家，不把他杀死，我心存怨恨难以消解！”
“不如教父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哦，亲爱的孩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不应该让仇恨充斥你的内心，当仇恨的魔鬼占据了你的内心，你终有一天也会变成恶魔的！”
教父开始言辞夸张起来，甚至加上了一些肢体语言。
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心智不太成熟或者不是很稳定的人，那么估计会很容易被他带偏陷入到无尽的自责当中。
“亲爱的孩子，请保护你自己，不要被仇恨的恶魔入侵，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仁慈的神明，伤害你的人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站在教父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露出了微笑，好像听到了动听的仙乐。
林明看着这一幅和谐的场景，却偏偏要把他们打碎撕烂，他抬高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原来所谓的，能够满足我所有愿望的神明，只能做到这些吗？面对伤害我的人，神明劝我容忍放弃？”
“那为什么神明现在不降下神罚，惩罚那些作恶的人呢？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没有作恶的人，跪在这里忏悔？”
“这就是神明的恩泽吗？这就是教会的奥义吗？我不能理解！”
“难道说，神明并不是全能的？！”
林明惊世骇俗的言论让信教者严肃起来。
刚才面目慈祥的教父，几乎要化身成浮世绘上的恶魔。
“魔鬼！魔鬼，你被魔鬼侵蚀了内心！”
“你不配神明降下恩泽，你终其一生都会活在仇恨与悔恨之中！”
“地狱是你最终的归宿！”
“把这个胆敢亵渎神明的人赶走！”
一声高过一声悲怆的言语，稳定了信教者的情绪，他们团结在一起，一分天阴的看着林明。
无数双眼睛像在同一个身体同一个意志上睁开，恢宏的歌声唱着审判。
“亵渎神明者，罪不可恕！”
“亵渎神明者，罪不可恕！”
“亵渎神明者，罪不可恕！”
那声音一声比一声整齐，一声比一声洪亮，逐渐响彻在林明的耳边。
“稍加质疑就喊打喊杀，你们信仰的神明也不过如此嘛！”
林明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你们的神灵真的存在，那他一定是个懦弱无力的神明！”
“不分青红皂白的喊打喊杀，控制操纵信徒，比起我他才像是个恶魔吧！”
“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究竟要怎样惩罚我这个亵神者！”
“也要继续忍让吗？还是端起你们的火把要烧死我！”
林明笑着，嘴角裂开的笑容，越来越血腥，越来越艳丽。
“不如就来比一比吧！”
“看，是你们烧死我快，还是我撕碎你们的神明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