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咯！”
张小山端着托盘走来，用铁夹子把两碗冒着热气的米线摆在桌上。
看到铺满碗口的一大片肉酱，方雅眼睛放光。
“先别急，还有。”
张小山拿着托盘走开，不一会，他拎着俩小箩筐回来。
其中一个箩筐放着俩白吉馍，另一个箩筐放了几十串麻辣香。
“一个肉的，一个素的，你吃哪个？”
张小山把白吉馍拿在手中，举到方雅面前。
方雅看到：肉的白吉馍，里面放着青椒和红烧肉；素的白吉馍，里面放的是鸡蛋和豆皮。
“我能不能都吃？”
方雅撩了下耳前细碎的头发，表现出一个成年人应有的风范。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可以啊……你一个吃一半，剩下的给我。”
张小山舔了舔嘴唇，满眼期待。
方雅哼了声，拿走素的白吉馍，狠狠瞪他一眼，咬一口，眼睁大放光。
“好吃吧？”
张小山咬一口肉的白吉馍，拿筷子搅拌了搅拌米线，吸溜一口。
放下筷子，拿起另一个箩筐里的麻辣串，递到方雅面前。
“这个是油炸食品，对身体贼拉不好，但绝对好吃，要不要尝尝？”
一根油汪汪的假肠，抹着褐色的酱汁，散发着诱人的豆香。
方雅完全没有抵抗力，接在了手中。
“等咱豆制品加工厂做起来了，也可以做这个。”
张小山拿起一串鹌鹑蛋，撸到嘴里，嚼得特别开心。
女人吗，吃素的就行；男人得多吃蛋白质。
“这家米线很特别啊……普普通通的米线，浇上肉酱，把这东西的品质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方雅的两腮因为咀嚼一鼓一股，锥子脸再有时隐时现的婴儿肥，看上去那叫一个可爱。
把好吃的一串接一串撸到嘴里，吸溜一筷子接一筷子米线，偶尔咬一口白吉馍，大快朵颐。
“这家中华米线是云县的一张名片，据说咱们县的不少税收就指望他们家。”
张小山介绍着，一口白吉馍一口米线，时不时撸一串麻辣香，吃的心情愉悦。
方雅嗯嗯点头，美好的心情沉浸在食物当中，没心思说话。
“我跟你说方镇长，豆制品加工厂，是有上线天花板的；但别的可不一样，将来我也要整出来个云县名片级的产业。”
张小山吃开心了，把心中打算分享给方雅。
方雅正在拿卫生纸擦嘴，她吃饱了，也有脑子想别的了。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做制药厂？”
方雅沉吟片刻，想到了生骨散，立马就猜到了张小山的发展路线。
张小山点头，接着又摇头。
“制药厂是一定会办的，但并非终点。”
张小山拿筷子敲敲碗沿，示意方雅仔细听。
“我原本是在村里干推拿的，我的乡村推拿馆，那可是十里八乡很受欢迎的美妙去处！”
张小山捧起碗，把米线汤喝完，放下碗，张嘴打了个饱嗝。
拍拍肚子，一脸满足。
“你想发展乡村推拿馆？把它做成个产业，甚至想以此形成名片效应？”
方雅摇着头，她不看好张小山这个打算。
推拿馆，说白了就是按摩店，大多数人的印象都是盲人自力更生的底层职业。
而这个行业，想要做大做强，大多数都往美容、减肥、养老方面发展。
在上游，极少数的推拿医生想要投身建设这个行业，都是仗着技术的优越性开班授徒。
换句话说，这个行业底层太辛苦，中层有些跑偏，高端市场又是在大鱼吃小鱼。
方雅觉得，这样一个畸形的行业，奋不顾身地投身其中，很大可能的结果是撞得头破血流。
“你有生骨散这样厉害的配方，为什么不主要发展制药厂？”
“就拿生骨散来说，将它远销海外，也能成为云县新的一张名片啊！”
方雅试图劝说张小山，不想帮这家伙把豆制品加工厂办起来后，挣的那点钱全打水漂了。
她不知道的是，对乡村推拿馆，张小山有不同的见解。
“我跟你说方镇长，乡村推拿馆和市场上的那些按摩店、美容院、体态矫正工作室不同。”
张小山靠在塑料椅背上，开始指点江山。
“为什么你觉得推拿馆没搞头？那是因为推拿、按摩这个行业，公众印象不好。”
“提到推拿、按摩，大多数人先想到的是盲人，足疗，甚至有些不正经的，会联想到涩情。”
“单从人性角度聊哈，消费者就在潜意识产生了优越感。”
“人都看不起你的劳动，又怎会认可你做大做强？”
“所以呢，想要把这个行业做大做强，就要树立品牌，就要扭转公众印象。”
“我的推拿馆，不做足疗，主打开背推油。以理筋正骨为主要服务，佐以针灸、刮痧、火罐、热敷等传统中医技艺，绝对能杀出一条致富路！”
张小山意气风发，方雅却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你是不是傻？制药厂，最大能发展到百亿、千亿级别；推拿馆，你就是开遍全世界，能挣几个钱？”
“此言差矣。”
张小山寸步不让地反驳。
“我有个大学同学，本科五年，大一到大四，在我们学校对面的商业楼开了家按摩店。”
“也就他和他女友两个人干，四年时间，他挣了五十万，毕业后两口子直接结婚买房。”
“如果人手足够，培训得当，人员技术过硬，选在类似的商业区，方镇长，您觉得一年能挣多少钱？”
张小山喝了口荞麦茶，迎着方雅不信任的眼神，继续讲述。
“据我所知，有一家体制内医院，主打针灸按摩，每年收入两三千万。”
“这还是受体质限制，某些老干部不愿努力，全靠同工同酬的年轻人的结果。”
“如果我将乡村推拿馆干到这个地步，每个省城开一家，您说我一年得赚多少钱？”
“再想想您说的开遍全球，啧啧……我觉得世界首富也不是不敢想啊！”
这些事情，只是想想，张小山都感觉飘了。
方雅虽然还有些将信将疑，但也不想发言了。
很明显，这家伙之所以认为制药厂都比不过乡村推拿馆，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要真如你所说，乡村推拿馆，未来的确能成为云县的新一张名片。”
方雅暂时偃旗息鼓，准备回去调查一番，拿到相关市场数据后，再和张小山论战。
张小山端着一杯荞麦茶，仰脖一饮而尽。
嘟的一声，杯子轻扣在桌上，张小山霍然起身。
“走吧方镇长，那些现在说都还早，先拿到足额贷款，把豆制品加工厂办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