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李成，你起来试试还疼不。”
张卫国的触觉不会骗他，李成原本像是块石头的又硬又粗的腰，此刻跟软面团似得。
这是孙子的功劳，他要帮孙子证明。
“不是啊爷爷，他就那么咔咔两下，我腰就好了？”
李成质疑，这和以往的治疗过程都不一样。
但张卫国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崇高，他还是听话坐起身，手扶着后腰。
“咦……”
李成面露诧异，双手扶着肋扇，左右转了转，没有发现任何疼痛感。
甚至，他感觉腰部一阵轻松。
“这——”
李成不敢置信地望来，张小山哼了声，抱臂昂头，一脸哄不好的臭屁表情。
“别瞧他那两下简单，他是给你正骨、松筋了，厉害着呢！”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卫国一言点出张小山刚才那两下的精髓。
“我我错怪小山兄弟了。”
李成不好意思挠头，尴尬笑。
他想解释啊、道歉啊，可性子就那样，憋半天，就蹦出来句：“哥哥错怪你了。”
“就这？”
张小山不满意，撇嘴，鼻孔打横。
李成跳下床，拉着他胳膊，着急想说话，可越是着急他就越说不出话来。
“行了行了小山，别逗你李成哥了，他啥性子你还不知道，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张卫国从中打圆场，李成嗯嗯点头，张小山这才松开胳膊拿正眼瞧他。
“李宝根的摩托车毁了，我现在急着去镇上，你摩托车我骑两天。”
张小山伸手要钥匙，李成二话不说，摘下腰间钥匙串，拿掉摩托车钥匙，拍在张小山手中。
“尽管拿去开。”
李成豪气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劳斯莱斯”借张小山了呢。
“车呢？”
张小山斜眼，李成尴尬，和张卫国告个罪，拉着张小山去他家取车。
“谢了哈李成哥，还你时候肯定给你加满油。”
张小山骑在摩托车上，挥手和李成说话。
“你小子，跟我客气啥，尽管拿去开。”
李成咧着嘴，故作大方。
他心里是不太相信张小山还摩托车前会加满油的。
“拜拜——”
张小山也不多解释，拧紧油门，摩托车突突突飚了出去。
半小时后，镇政府院里停了辆黑色嘉陵摩托。
二楼镇长办公室内，方雅趴在沙发上，抱着衣服，露出光洁的后背与腋下若隐若现的半圆。
张小山正在弯腰帮她推背，因为出了太多汗，热得不行，他征询方雅同意，脱掉了上衣。
“你对豆制品加工厂是怎么打算的？”
“走中医药路线，主打养生保健。”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规模、用工数量啥的。”
“这个啊……我还没想过。”
张小山拿胳膊肘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每次给方雅推背都是最累的。
这女人还不乐意用正骨松筋法，不然，跟李成哥似得，卡卡几下完事儿了。
“我是想以豆制品加工厂撬动整个九龙镇的经济，所以这个厂的规模不能小，用工人数一定要多，工人工资也要够高。”
方雅划出红线，张小山了然点头。
“那我之前准备的两百多万就不太够，需要贷款的数额也得很大。”
张小山仰头沉思。
九龙镇下辖二十一个村，每个村八千、一万人，加上镇中心常住人口，差不多有二三十万。
想拉动这么多人的经济，用工人数至少得两万，工人工资至少八千一万。
那豆制品加工厂的规模就要相当大，产品种类要多，产品竞争力要强，这样一来，前期投资也会是个天文数字。
他粗略一算，至少得投资上千万。
这还是他手里有秘制配方，不需要买专利啥的。
张小山又擦了把汗，苦笑摊手说：“哪家银行能给一个乡镇企业贷款那么多钱啊？”
“有我在，你怕什么？”
方雅很自信，她也有如此自信的底气。
不管是作为九龙镇镇长，还是省城方家的闺女，亦或是省城林家的媳妇，哪个身份拿出来都能在随便一家银行那贷款无数。
“稍后，吃过午饭吧，咱们一块去趟县里，我亲自陪你去贷款。”
方雅提议，张小山举双手双脚赞成。
有她在，去银行贷款应该会简单许多。
嘟嘟嘟，镇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镇长，有关数据我都整理好了，大概的选址与前期投资也都规划好了。”
邢文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灰色文件夹，眼镜片后的目光坚毅。
他这次来，想和方雅聊一下，真的要把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张小山来做吗？
“进来吧……”
屋内传出慵懒的声音，邢文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声音的主人是方雅吗？
在邢文眼中，方雅是个女强人，说话办事雷厉风行。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方雅第一天来的时候，短发，迷彩服，走起路来唰唰做响。
“那么飒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发出如此慵懒的嗓音？”
邢文心中犯嘀咕，轻轻推开了办公室房门。
他看到了什么？
张小山弯腰，赤着上身。
方雅趴在沙发上，怀抱衣服，后背、腋下一览无余。
“这——”
一个词儿浮现在邢文脑中——办公室爱情。
“怪不得、怪不得呢！”
思绪豁然贯通，邢文面露恍然：所有事情都讲得通了。
为什么传出过方雅与张小山狗血的爱情故事？
为什么方雅会去看守所捞张小山，为什么张小山会去林伯手中救方雅？
为什么豆制品加工厂这么大的项目非张小山不可？
“原来如此啊！”
这一刻，邢文全都明白了。
“因为你们俩有这层关系在啊！”
邢文的反应，以及他所说的话，没头没尾，方雅听得云山雾罩。
“你在说些什么？”
方雅皱眉望来，邢文脸疼的一下就红了。
现在的方雅，必须要微抬肩膀，扭转脖子。
这个动作，无法避免地会露出胸前的大片雪白。
张小山距离近在咫尺，被吸引过去目光，再正常不过。
面对张小山嘴角流涎的猪哥相，方雅视若无睹。
这在邢文眼中，就是默许，就是鼓励，就是两个人司空见惯的日常。
“对不起，打扰了。”
邢文退了出去，他还将门从外面戴上了。
站在门外，他听见屋内的方雅说：“这个邢文，咋不说正事儿就进来呢？”
“果不其然，镇长她在怪我。”
邢文嘴里发苦，眼神黯然。
都是大学生，都是省城来的年轻男女，要说他对方雅没点意思，鬼都不信。
可方雅跟他说：“我已经结婚了。”当天晚上，邢文喝了很多酒、哭湿了枕头。
而就在前天，方雅突然找到他，让他盯紧自己，甚至把住处的钥匙交给了他。
并解释说：“婆家想她放弃事业去过相夫教子的枯燥生活，她不愿。”
邢文那一刻觉得，他的机会又来了，他的世界突然就明亮、色彩缤纷了。
可刚才，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曾经的瞎子，一个过往开按摩店的，一个没上完大学的乡下野小子，一个嫖娼被抓的登徒子……
邢文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比自己和张小山的履历，“我哪儿比不上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