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比上次卫旭离开之时更加的萧条了。
莲塘人家的那条巷子，十室九空了。、
“都快成鬼城了，怎么店还开着？”
莲塘人家门口的广告牌上面的彩灯还亮着。
与以前不同的是，门口多了一个音箱。
优惠活动的内容夹杂在土味很浓的音乐之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
“咦，小师弟来了。”
何倩当初看到直播中卫旭被当庭释放的画面时，激动得哭了。
刚开始是开心地哭，后来是失落地哭。
卫旭的官司打赢了，从“杀鸡儆猴”的死局之中活了过来，恢复一自由之身。
何倩认为以卫旭的身份与人脉，移民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想到与小师弟就要永远的分离，那份失落被带到了晚上的被窝之中，最后演变成悲伤，化作泪水流了大半个晚上。
“你们的通讯打不通，我就只能上门来了，顺便蹭晚饭。”
“快坐。”何倩引卫旭坐入最里面的角落那张桌子之上，给他倒了一杯萝卜籽茶，然后将菜单拿给卫旭，“想吃什么，你先点。我叫老板。”
“好。”
老样子，卫旭点了几个爱吃的菜之后，点起一支烟，开始打量着其他桌的客人。
有三桌人正在吃饭，但看他们的衣着，好像是贫民窟来的。
桌上的菜，也全是肉，没一个蔬菜。
“许伯，你说的是真的。”一个年轻人放下一块骨头，用袖子擦却嘴角的油渍，问道。
“自然是真的，快吃吧，这是咱们最后的一餐饭。”
“为什么，他们就不放过我们。”
“地上有蚂蚁，你踩死了它们，有原因吗？”
“没有。”青年人无奈地回答道。
“那就是了。”许伯手向上指了指，“对上面那些人来讲，我们跟蚂蚁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恶的移民人类，吸完了我们的血，连活路都不给我们留一条。”
“吃吧，还好老板仁义，做这么大的优惠，让我们不用做饿死鬼。”
这时，莲塘人家的老板，卫旭的大师姐曾敏君出来了。
许伯正好看见到，远远地起身向她弯腰点头，表示谢意。
“许伯，还想吃什么就点，接下来的菜我们免费送。”
“谢谢了，许老板，光是桌子上的我们几个的肚子就得撑破了。倒是你，应该休息下了，为自己做一桌好菜吧。”
“嗯，后厨正在开始做了。”
曾敏君走到卫旭桌前，见卫旭已点好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卫旭掐灭手中的烟头，扔在烟灰缸之中，问道：“师姐，怎么回事？”
许伯与年青人的谈论之中，卫旭不难听出，他们这是在吃最后的晚餐。
“‘清零计划’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联邦明天就走了，也许明天就是我们的末日。”
曾敏君坐下，向卫旭要了一支烟。
卫旭递烟给她的同时，也掏出火机，帮她点燃，问道：“谁说的？”
“面对联邦的‘清零计划’，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雪卫，留守人类临时自治组织，还有很多的人都在努力，怎么没有机会了呢？”
卫旭这句话的音量很大，他是故意让所有吃饭的人都听到。
吃饭的人都停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卫旭这边。
他们的眼中，没有希望。
仅剩下的那点光，就是面对末日无望之后的那点坦然。
吃好最后的餐饭，过好生命之中的最后几个小时。
这些人，你有像那些跑到大街上肆意发泄进行末日狂欢的暴徒们一样，放弃了文明赋予他们人的定义。
卫旭看着他们，心中升起无限的敬意。
任何时候，这些来自人类最底层的脊梁，才是最深爱这颗星球的人。
曾敏君吸了一口烟，“他们努力，就算时间来得及，也只是造几个避难所。像我们这些人，有机会进入避难所之中吗？
听那些人的号召，努力建造好避难所之后，再一次被无情的抛弃么？”
卫旭心中一惊。
昨天与雪卫提出向全球发出通告，让大家团集起来共同抵抗联邦“清零计划”之时，建行避难所就是其中的一个计划。
只是，当时卫旭没有细想。
确实，如曾敏君所说，要达到抵挡“清零计划”的避难所，其工程的防御能力将是多么的强大。
这就注定了这些避难所人规模与数量都不多。
所以不可能全世界的人类都进入其中。
筛选留守人类的精英势在必行。
这对那些没被选中的底层人来讲，又一次被出卖了。
这，太不公平了。
也太残忍了。
“老板娘说得对，”一个中年人起身，张手对大家说道：“这次，我们这些被上层人类称作苦哈哈的底层人，不会再上当了。反正是死，最后这点时光，还不如好好吃一顿，安静地等末日的到来。”
他们这是，认命了。
雪卫与留守人类临时自治组织的避难所计划，估计是找不到施工的苦力了。
这是大势，卫旭看着却什么也不能做。
所以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与曾敏群抽着烟，聊着关于给萧念祖等人迁坟的事情。
因为卫旭进店之时，后厨正做着招牌菜，也是卫旭最喜欢吃的。
所以没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何倩拿来一瓶月宫露，坐下。
边打开瓶盖边问：“小师弟，你怎么没移民？”
何倩见到卫旭时，以为他是自主留下来帮助留守人类的。
心情与卫旭刚打赢官司一样的复杂。
“联邦把我关在了月球上，所以走不了。”
“这些王八蛋。”
“怎么回事？”曾敏君此时也气愤地问道。
卫旭道：“我活命的条件，就是替他们守十万年的月球。两位师姐，我们不谈这些了，酒可开了，我肚子中的虫子可被唤醒了，咱还是先喝酒吃饭吧！”
虽然有上年份的月宫露，但整个饭桌上的气氛不是很好。
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三人都很默契地吃好了。
卫旭在桌边坐着抽烟，曾敏君去后厨准备东西，何倩刚跑到车库，将一辆青灰色的皮卡开到了店门口。
服务员端出来的糖果以及几个萧念祖爱吃的菜打包在食品盒之中，放在后座之上。
两把铁锹，一把镰刀，被扔在皮卡的货箱之中。
“小师弟，快出来。”
卫旭走到车前，何倩身子斜靠在引擎盖上，钥匙套在右手食指上打着转，“想不想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