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照着模糊的记忆，又询问了几个匆忙的小宫女，才找到那座破败的冷宫。
江玉辰也许在这里。
她看了眼破旧的大门，没有一个人守在那里，她放轻脚步猫着腰，偷偷从缝里钻了进去。
一进去里面处处是枯死的树枝野草，正殿的门窗坏了几处，一阵一阵的寒风灌向里面。
姜娆缓缓靠近正殿的门，伸手还没摸到门，那门就已经轰然倒下了。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默了默，“江玉辰？”
无人回答。
她先是伸头朝里看了看，里面有些黑，地上有些许暗灰的印，像是血氧化了的样子。
“六皇子？”
还是无人作答。
姜娆才大大方方地走进来，绕着前厅转了转，什么也没找到，只看到角落里有一个被咬了一口的发霉的馒头。
她眼神落在上面，心有些细微的疼。
正当她以为江玉辰不在里面时，一丝微小的摩擦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动了动耳朵，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去。
在厨房。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厨房了，只是一个堆砌了一个炉子的小房子而已。
她走到门前，屋里没有窗户十分的黑。
姜娆试探地喊了一句：“六皇子？”
“江玉辰？我进来咯？”
没人作答，她就当他是默认了，抬起步子跨过堆在门槛上的废弃物，朝里走去。
门被推开了一点，里面没那么黑了。
在炉子下面，她看到了那个男孩子。
和以后意气风发的样子可真不像，像是一只脏兮兮的小流浪狗。
小江玉辰缩在炉子下，满脸沾满了煤灰，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破了一处又一处。
他的眼睛生的好看，又大又圆，睫毛还很长，只是那里面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空洞洞的。
他的手臂露出来，十分瘦，几乎是皮包骨头，不知道几天没吃过正常的饭了。
姜娆掐紧了手指，刚刚江玉易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要说谁最后害了他母亲，那只能是他自己了，他干什么要跑到我母后的宫殿来，恰好撞到了她和木准在厮混呢？当我把事情真相当着她母亲尸体的面，告诉他的时候，你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好笑，那是我见过他最活该的样子。你说，他是不是个扫把星？”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扫把星？
她仿佛看到他的眼里写满了这句话。
姜娆勉强地笑了笑，轻轻蹲下来，和他面对面，声音很甜：“哥哥，你就是六皇子江玉辰吗？”
江玉辰不说话，只是愣愣地坐在角落里也不动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姜娆掏出一块帕子，小心凑近他，“哥哥，你脸上脏了，我给你擦擦好不好？”
江玉辰动了动，避开了她的手，一只手挥上来，打落了她的。
姜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江玉辰也瞟了一眼，发现那白嫩可爱的小手上，多了一道脏兮兮的印子，那是他弄上去的，
江玉辰的眼神僵了僵，又向后缩了缩。
姜娆不知道他怎么想，只是轻轻擦掉污痕，然后把手放在他眼前，声音奶奶的。
“你看哥哥，我擦掉了！”
“是不是很干净？哥哥我给你擦擦吧，你都要成小花猫啦！”
说着她不顾他的僵硬，俯身抓住他的一只胳膊。
江玉辰挣扎了一下，却没什么力气。
姜娆心满意足地将帕子放在了他脸上，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掉了脸上的污迹。
“会.......弄脏......你。”
许久未说话的嗓子有一点哑，江玉辰的脑袋往后躲着，避开她的手。
姜娆拽住他的领口，往前一拉，软软的脸颊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末了献宝似的将自己的脸递上去。
“不脏的，你看！”
江玉辰看着她白皙的脸，软糯的触觉还停留在他的脸上。
“你……离我远一些。”
江玉辰皱皱眉头，像是不太高兴一样。
姜娆眨眨眼，头低下去抬脸看他，“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江玉辰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的那份慌乱。
脏。
姜娆看他不说话，突然道：“哥哥你伸手。”
江玉辰不做理会，姜娆就拉出他的手腕，然后自己的手半蜷着，放入了他的掌心，像一只乖巧的狗狗。
“我把我的糖分给你。”
这可是唯一一颗了。
江玉辰没有接过，注意力还集中在哪只白嫩的小手上。
姜娆叹了一口气，将糖拿回来，剥开，塞进他的嘴里。
动作快的让江玉辰来不及拒绝。
甜丝丝的糖化开，江玉辰的胃突然就抽痛起来，那是太久饿的。
看着江玉辰的小脸突然苍白，姜娆有些着急地摸了摸他的脸。
“你怎么啦?”
江玉辰撇开脸，不愿意说出自己是饿的。
姜娆看着他捂着胃部的手，一眼便知道了。
女孩突然起身，青色的裙摆有一些脏了，她不发一言转身走出去。
江玉辰的嘴张了张，看着女孩的背影动了动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她走了。
也好。
江玉辰勾了勾唇，按住了胃部，蜷在地上。
母妃......
江玉辰痛得昏昏沉沉起来，闭上眼便失去了意识。
当一股暖流顺着他的嘴巴流进刺痛的胃时，他觉得周身都暖过来了。
“哥哥？”
江玉辰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
白包子一样的脸凑得很近，她的鼻头红红的，似乎是有点冷，软软的头发耷拉在他的脸侧，痒痒的。
江玉辰被她揽在怀里，姜娆的小手拖着一个白瓷的勺，里面装了香糯的白粥。
“你醒了？刚刚我看到你倒在地上，吓死我了。”
江玉辰猛地清醒，一手支着从她怀里出来，却发觉自己周身抖得厉害，根本没力气，于是他狠狠地摔进她的怀里。
姜娆看着怀里的人，他的脸微微红了，嘴巴抿成一条线，似是极力掩饰什么情绪。
姜娆觉得这人真是从小就这么别扭，还是找了一个台阶给他下。
“哥哥，这粥是不是很好喝？我再给你喂一点吧。”
江玉辰当然不肯，偏头避过她的勺。
姜娆有些头疼：“哥哥要是喝一口，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如何？”
江玉辰看着她，不说话眼里却透出一些好奇，似乎在说。
什么奖励？
姜娆看着他，笑了笑，想了想书上的内容。
如果你的对象不听话，不好好吃药该怎么做？
告诉ta有奖励，喝一口亲ta一口。
她软软的唇贴在他的脸颊上，看起来毫不在意他脸上的污脏。
“木啊！真乖！”
她亲完不忘夸他一句，在她眼里，现在的江玉辰就是一个小孩子。
“就这么奖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