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我回来了。”
萧乐安进门喊道。
“借了什么经书？”
随缘坐在蒲团上笑呵呵地问道。
“说来惭愧。初至藏经阁时，见到满屋子的经书，实在不知选哪本好，后来狗儿指了法华经，便取了法华经回来。”
萧乐安回答完后，将抱在怀里的几卷法华经递了过去。
随缘接过法华经放在案上，目光看向狗儿。
狗儿被随缘看的有些怕，躲到了萧乐安身后。
“师公，我打算教狗儿腹语，等狗儿学会了腹语，他就可以跟常人一样沟通无碍了。”
萧乐安见状，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随缘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
“乐安，你可知什么叫有缘？”
萧乐安摇了摇头。
“我之前交代你去取经书，随缘而取，你大可不必纠结，只需随意取选几部即可。但我料想你当时应该颇有纠结，犹豫不定，导致心绪不宁，气息不稳了吧？”
萧乐安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这才有了狗儿施主替你做了决定，选择了这几卷法华经。”
随缘目光重新转向狗儿。
“想来狗儿施主一早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狗儿从萧乐安身后探出头来，点了点头，面上微微扬起一丝得意的神色。
“觉尘方丈说的没错，狗儿施主的确很有慧根。”
“狗儿施主，你可愿留在祖庭，继承觉尘衣钵？”
随缘开口问道。
狗儿面上得意的神色消失不见了。
他沉默地仰起头看了看萧乐安，又看了看随缘，最终低下了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狗儿，你莫要害怕，如果你不愿，没人会强要求你留在这儿。”
随缘温声说道
“这几日你可以在祖庭内随意走动，先了解一下，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再做决定。”
狗儿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师公……”
萧乐安听了随缘的话，有些急切地喊道。
“乐安。”
随缘看向萧乐安，缓声解释道
“我并非为了你而想要让狗儿施主去交换。”
“祖庭有祖庭的秘密。也许你对觉尘方丈的决定不满，觉得他在乘人之危。但你并不了解祖庭。”
“祖庭有祖庭的苦衷。为了某些原因，身为祖庭方丈，觉尘不得不这么做。他要保持祖庭安稳，维护祖庭的地位，这样才能守住秘密。”
“可是师公，那也不能拿狗儿当要挟啊！”
萧乐安急道。
“乐安，不要带着偏见去看待他人。”
随缘摇着头说道
“这世上没有人有这个权利，用带有偏见的眼光看待祖庭，你我能安稳坐在这里谈论此事，天下王朝能交替兴衰，你父亲与你母亲能安稳地在塞外牧羊，都是祖庭付出的结果。”
“天下欠祖庭甚多，”
“况且觉尘方丈也并非要挟。狗儿施主确实慧根深重，与佛有缘。”
随缘指了指放在桌案上的几卷法华经。
“法华经是般若经类的经典，是集大乘思想之精华所在。狗儿施主能选中法华经，已经说明了很多。”
萧乐安哑口无言，沉默了下来。
他很想问祖庭有什么秘密，但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该他知道的事儿，随缘会告诉他，如今随缘没说，就表明此事不该他知道。
只是他依旧很难受，他觉得是自己害得狗儿如此。
狗儿似乎察觉到了萧乐安的内疚，捏了捏他的手指，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
“好了，乐安，过来研墨，把这几卷法华经抄写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离开。”
随缘打断了两人的互动，开口说道。
“狗儿施主，你也可以过来一起抄。”
狗儿摇了摇头，双手在空中比划。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缘摇了摇头，温声说道
“没关系，乐安可以教你写字。”
一旁准备研墨的萧乐安惊奇的抬起头来问道
“师公，你能听得懂狗儿说话？”
随缘转过头来，一双空洞的眼睛望向萧乐安。
“这有何奇怪？不光是我，觉尘方丈也能听得懂。”
随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说出的字，发出的音，只是交流的一种方式。”
随缘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杯，萧乐安随手拿起茶杯倒满水递了过去。
“你看，我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指了指它，你就已经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是口渴了，要喝水。”
随缘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后说道。
“语言交流只是一种方式，同样的，目视，触碰，嗅觉，都只是一种方式。”
萧乐安来了兴致，一边研墨一边追问道
“还有吗，师公？”
随缘也不介意，继续说道
“比如，我说青涩的苹果，你有什么感觉？”
萧乐安回答道
“酸涩，师公，是酸涩。”
随缘点了点头。
“不错，酸涩，提到酸涩，你会感觉要流口水。”
“但你并未吃到青涩的苹果。这是色蕴六根相通的结果。”
“比六根相通更高明一些的，就是这样。”
随缘指了指狗儿，又分别指了指自己跟萧乐安。
“你在想‘这是什么意思’，狗儿施主在想师公庙的事情。”
随缘将两人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引得二人一阵惊奇。
“神通术法，本是有迹可循的。”
萧乐安放下手上的活计，仔细段想了一遍随缘，还是觉得十分神奇。
“师公，这个我可以学吗？”
随缘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
“修持佛法，神通自明。不修佛法，一味追求神通，反而落了下乘。你不适合修习佛法。”
萧乐安有些失望。
“但我可以教你。”
随缘又说道
“你本就感官敏锐，身怀赤子之心，虽然无法修行佛法，但可以提升你的感官。”
随缘这番话让失望的萧乐安重新燃起了兴致。
但随缘却不再往下说了，反而指了指研墨到一半的墨。
“现在，你要先把墨化开，抄写经书。”
萧乐安点了点头，重新研磨起来。
但此时有了随缘之前的一席话，萧乐安怎么可能再静下心来研墨。
初时还好好的，很快就开始变得三心二意起来，一会儿抬头看一眼拿着经书阅读的随缘，急得抓耳挠腮。
“专心研墨。”
随缘放下经书，敲了敲桌案道。
“哦。”
萧乐安应了一声，无精打采地研起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