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宣将顾建业送走后，一回到办公室门前。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就看到顾迁舟正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着。
他没敢敲门，默默离开了那里。
他们俩刚刚的对话，季宣在门外听了一个大概。
仗主欺人？！
摆明了就是说，顾源泽公司的那些新人，都是少爷安插进去的呗！
明明是顾源泽他自己领导不了，瞎指挥……
少爷才好心，派人去帮帮他的。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蠢死了！
真不知道像顾源泽那么蠢的爹，是怎么生出像少爷这般人物来的。
还有……玩物丧志？
那家里，专门给小少爷修建的游乐园又怎么说！
分明就是董事长，看不上少爷送的东西罢了！
那个礼物，当初还是他听了少爷的嘱咐，专门从国外淘回来的呢！
唉……
光是想想，他都替少爷觉得憋屈！
……
办公室。
顾迁舟虽闭着眼睛，但并未睡着。
脑海里，全都是他第一次见到顾建业时的场景。
那一年，他十岁。
个子，却比同龄的顾景盛矮了一大截。
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瘦骨如柴，似一阵微风过，就能把他吹倒一般。
自温宛去世后，顾迁舟在顾家待了整整四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顾建业。
顾建业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上下轻扫了他一眼。
像一个王，纡尊降贵俯视着蝼蚁之人。
极为短暂的一眼过后，便又低头喝起了他杯中的茶水。
他和别人口中描述的样子，完全相反。
慈眉善目、温和儒雅……这种词在他身上，展现不出来半分。
在顾迁舟的眼里，顾建业是个严肃冷酷……甚至有点儿无情的老头子。
他看向顾迁舟的目光，没有半点温度……也没有半点感情。
从其他人的眼里，例如：顾景盛。
顾迁舟能瞧出，他眼中的不喜、鄙夷、厌恶……
而顾建业，只剩下了一个冷字。
在顾建业的眼里，他似乎……只是一个没血没肉的物品而已。
……
“你叫什么名字？”顾建业问。
冰冷的声音后，是一众人的嘲笑戏弄声。
“哈哈哈……爷爷，他没有名字！”
“顾景盛你胡说，谁说他没有名字了……”
“难道不是叫喂吗！”
“不对不对，他叫小杂种！
大伯就是这么叫他的！”
……
戏弄声不断，顾建业听着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放下手中的杯子，视线直直的落在了那个痩小的人身上。
目光里，这次添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小小的孩子，看起来……最多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面色清冷，似乎并不因旁人的话而烦扰。
漆黑的眼眸，不起半点波澜……只是静静望着他。
干裂失色的唇，一张一合，“我有名字……
我叫阿舟！”
他像是在用全身的力气说那句话，声音撕裂暗哑。
冷冷的嗓音，却使吵闹不宁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的名字，仅仅只因为他这个人。
他们……完全被顾迁舟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慑住了。
哑口无言。